孫承宗接過後開啟掃了一眼,臉色微變,看到最後臉色陰沉了下來.

但沒有說話,將摺子遞給了其他幾人。

眾人湊在一起翻看著,只是片刻後便如同孫承宗一樣臉色凝重了下來。

貪汙銀兩竟然高達一百六十萬餘兩,府邸家丁種種惡行竟然多達數十起之多。

如果只是這些就算了,竟然還有一條殺民冒功的案子。

大致過程是王承胤做副總兵的時候,家丁和親信為斂財就假冒響馬,劫持境內外過往商隊,

宣府巡撫得到訊息後就上報了朝廷和萬全都指揮司。

朝廷下令讓王承胤剿匪,但響馬都是自己家丁和親信假冒的,到哪裡去剿匪?

眼看期限越來越近,一名親信出了主意,拿出部分被劫持的物品栽贓到一個偏僻的小村莊,說小村莊是響馬的老巢,直接被屠殺了。

有人頭和丟失的物品回去,響馬又消失了,上頭就信以為真了,此事就這麼算了。

誰知一位家丁酒後說漏了嘴,被李若漣安排在張家口盯著八大晉商的錦衣衛給聽見了。

於是上報後就查了出來,現在那名家丁已經被錦衣衛秘密綁進了北京城,正在詔獄之中呢。

“諸位說說吧,該如何處置!”

聽見崇禎的問話,眾人心中一沉,孫承宗思索了一下,便道:“陛下,宣府南屏京師,後控沙漠,左扼居庸之險,右擁雲中之固,乃是大明九邊重鎮之首。

這裡的總兵處置起來非同小可,蒙古諸部會不會趁著交接的空檔來偷襲?

其次,貪汙的這部分銀兩,肯定大部分是冒領的軍餉,如果對外公佈時,容易引起其他八邊的警惕,

第三,王承胤本是宣府的副總兵,天啟七年宣府總兵黑雲龍因魏忠賢牽連被革職,一時沒有合適人選他就頂替了上來,

他在宣府七年了,宣府肯定有他的親信,會不會引起譁變?

第四,九邊吃空餉這是事實,新任總兵肯定會核查人數,會不會打草驚蛇?如今我們缺時間,不如裝作不知道,先緩緩?”

“孫閣老,不妥,如果只是貪汙這倒也沒什麼,但家丁假冒響馬劫持過往商隊,還殺民冒功,一旦傳出去了,百姓對朝廷的信任可就沒了,

以後還有商隊敢在張家口互市嗎?那蒙古諸部會不會以此為藉口發動戰爭?”

“郭大人言之有理,張家口互市乃是大明最大的互市了,每年馬匹高達三萬餘匹,

而且那裡是羅剎國(俄羅斯)進入大明的第一站,影響太大了。”

……

“侯愛卿,你怎麼看?”

崇禎直接出聲,點名了新到任的兵部尚書侯徇。

侯徇略一思索便道:“臣以為可殺,但要分兩步,第一,派一位威望高的、能鎮的住大臣前往,既是處理王承胤,也是防止王承胤的親信譁變,

第二、選派一位能力強的總部擔任新總兵,最好殺伐果斷有勇有謀,畢竟要清查九邊兵力,殺伐不果斷鎮不住。”

“兩項人選,你可以建議?”

“陛下,臣剛任,還不太熟悉,請陛下恕罪!”

崇禎點了點頭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都沉默了,皇帝這麼問估計是有人選了。

而且九邊總兵事關重大,他們推選容易遭人詬病。

“朕推薦個人選了,滿桂如何?”

“他本就是宣府人,在宣府衛中起步,從總旗一路憑藉軍功升到總兵,

寧遠之戰、寧錦之戰的主帥,無論是經歷還是軍功都足夠了,

而且忠誠勇敢不好聲色,能夠和士卒同甘共苦,正是整頓宣府所需要的,

最重要的是薊遼督師袁崇煥和他不合,那就直接調出來,接替王承胤,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只是一思索便同意了,寧遠城那邊有袁崇煥,還有祖大壽、趙率教、左輔、杜文煥、朱梅、何可綱等大將,抽調一個滿桂問題不大。

而且英國公已經坐鎮山海關了,定海神針一樣的存在。

見眾臣同意,崇禎也鬆了口氣,免得費口舌。

說實話,宣府總兵王承胤的事情,真是意外之喜。

他本來只是派錦衣衛去張家口盯著看看能不能發現八大晉商走私的罪證,沒想到順帶撈了一條大魚。

宣府是九大邊鎮,陳兵九萬餘人,是僅次於遼東、薊州兩鎮外陳兵最多的軍鎮了。

而且位置很特殊,離北京城只有四百里,是保衛京都,防禦蒙古族南下的咽喉重地。

吃了多年的空餉,而且還有極大的可能與八大晉商同流合汙走私違禁物資,這其中的利益關係可想而知了。

他本來還在想怎麼將宣府總兵給調離,沒想到他就自己鑽進來了。

調滿桂擔任總兵有幾方面的考慮,第一是方面,現在是真正的缺人,第二方面,是將滿桂調離遼東這個是非之地.

遼東是非有兩個,一是將門之事,二是歷史記載崇禎元年七月,言官彈劾王之臣,滿桂被牽連。

第三方面,是滿桂在崇禎二年,皇太極兵圍北京時勤王戰死,將他調走,希望能改變他的命運了。

“至於威望高的人,諸位覺得朕怎麼樣?”

一句話,眾臣有些疑惑,孫承宗疑惑道:“陛下,恕臣沒有聽清楚,您說的重臣叫鄭什麼?”

“是朕,不是鄭!”

崇禎也有些哭笑不得,不怪他們,他們怎麼可能想到自己會親自去?

“朕就不信了,朕親自去宣府,他們還能翻了天?”

群臣這回是徹底的懵了,不,準確的來說是被崇禎的話給嚇到了。

皇帝要出巡,這在任何朝代都是天大的事情。

尤其是在這種關頭,五年計劃的詳細方案還未徹底定下,大明剛剛有了中興的苗頭,這種時候,皇帝怎麼能出行?

萬一出點事情,那大明可就真完了。

不能去,絕對不能去!

清醒過來的眾臣瞬間譁然了,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