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陛下收回詔書!”

成國公跪了下去。

身後大殿中一大半的官員跪了下去,雖然沒有說話,但用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看著這一幕,崇禎搖了搖頭。

“陛下,臣有話要說!”

李邦華出班了:“臣有幾個問題想問問戶科給事中姚宗文。”

“問吧!”

得到崇禎的允許,李邦華看著戶科給事中姚宗文:“姚大人,你們戶部主掌天下錢糧,

說的再直接一下,就是管著大明百姓的口糧,讓他們有飯吃、能吃飽,

如今陛下還地於民,百姓種自己的地,吃飽這不好嗎?你怎麼會覺得吃飽了容易出事情呢?

你一個戶部官員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嗎?

其二、你說賬目容易出問題,收賬都能出問題,那要你們幹什麼用的?

你若是幹不好,那就辭官走人,這天下會算賬的可不少!

還有士紳富商耕地荒廢的事情,這跟百姓和朝廷有什麼關係,是朝廷不讓種嗎?

憑什麼百姓一定要種他們的地?你這邏輯簡直是荒謬之極。”

戶科給事中姚宗文被李邦華的一席話給懟的臉色漲紅。

不待他說話,李邦華又看向禮部右侍郎丘瑜:“丘大人,什麼叫朝廷不能做生意?鹽、鐵,哪個不是朝廷在做,形式不同,就不是做生意了?

至於你說的,官員做生意,本官就是想問問,這朝堂之上,有幾位大人家裡沒有店鋪、莊園的?這不是生意?

做生意是官員腐敗的原因嗎?不應該是腐敗了才開始做生意,以此賺錢來滿足你們的享受?”

說到這裡,又將目光看向了國子監祭酒湯賓尹:“湯大人,剛剛戶部姚大人剛剛說百姓吃飽了就鬧事,這話您認可嗎?”

湯賓尹眉頭一皺,搞不清楚李邦華到底是啥意思。

沉頓片刻後道:“飽暖思淫慾,富足生亂心,按這話來說是沒錯的!”

“丘大人也認可嗎?”

“湯大人的話有幾分道理!”

“這麼說你也是認可的了?”

李邦華輕笑了一下,隨即朝著崇禎跪了下去:“陛下,臣請陛下下旨,治國子監祭酒和禮部右侍郎欺君之罪、謀逆之罪!”

群臣懵了,看著李邦華滿是不敢置信。

好好的聊天,怎麼就背上了這兩個抄家滅門的大罪。

湯賓尹和丘瑜兩人嚇得一個哆嗦,隨即看著李邦華,滿臉的怒容。

“李邦華,理念不同儘管辯論就是,搞這些做什麼?”

“李邦華,你要是不把話說清楚,本官就要告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面對兩人的憤怒,李邦華不慌不忙,眼中滿是冷冽之意。

“諸位大人,百姓有自己的田,就能盡心耕種,以期待獲得更多的糧食,五畝地產的糧食和百姓的所需這筆賬你們自己算,

百姓有了餘錢,會不會送孩子去讀書?

畢竟讀書能改變他們的命運,哪怕希望渺茫,中不了三甲,當個秀才,甚至是賬房,都比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好吧!

你們禮部、國子監是培養學子的,難道你們培養出來的讀書人都會造反?

那本官倒是想問問,你們教的是什麼?教的是儒家的忠君愛國、捨生取義、禮義廉恥、仁孝忠義呢?還是教造反的?

那要按照你們說的富足生亂心,那是不是這朝堂之上的眾人和國子監的貢生們都要搞事情?是不是都要拉出去砍了?

你們更是害怕讀書的貧民子弟多了,搶佔了士紳富商子弟的科舉機會,

說小了是打壓平民子弟,往大了說你們這是讓朝廷失去很多優秀人才,阻礙朝廷發展。”

我艹尼瑪……

這是朝堂之上所有官員的心聲,看著李邦華的眼神滿是無語。

李邦華這邏輯雖然有些胡攪蠻纏,但細細分析是有道理。

孩子能懂什麼?還不是縣學裡的教諭等教導的?

平民子弟多了,科舉人數增加了,三甲人數卻是沒變,競爭不就是增加了?

看著湯賓尹和丘瑜兩人的眼神滿是憤怒。

無論此事最後結果怎麼樣,這兩人與眾大臣的關係再也不會和之前那樣密切了。

今日這番辯論傳去,國子監的貢生和天下文人會將兩人罵死,平白無故的扣上了一個潛在造反者的名號。

“陛下,臣沒有這個意思,李邦華在曲解臣的意思!”

“曲解?你自己說的吃飽了容易搞事情?”

“你、你……”

湯賓尹氣的白鬍子亂顫,眾人真怕一口氣上不來就這麼掛了。

看著湯賓尹和丘瑜兩人驚懼的模樣,崇禎心中爽的不能再爽了,但面色冷了下來。

看著兩人:“不是這意思?那你們是什麼意思?你們給朕好好解釋一下。”

“陛下,臣真不是這個意思,臣只……”

“夠了!”

崇禎怒喝一聲,打斷了湯賓尹兩人的辯解:“身為天下讀書人的守門人、百姓口中的財神,所言所想卻是極端的狹隘和不妥,朕很失望,

罰其閉門思過三個月,降一級留用!”

“謝陛下隆恩!”

聽著皇帝話中的冷意,三人不敢再多說話,只能起身退回班中,低眉肅目。

三人心中卻滿是苦澀,本來三人的官職就不高,現在更是降了一級,朝中話語權又低了一些。

看著三人的模樣,崇禎冷冷一笑,朝堂之上怕的不是黨爭,而是黨爭的諸黨聯合起來為難皇帝。

在勳貴搞定之前,齊黨、楚黨等等諸黨都不能大動,只能打壓一下。

但這些人都上了小本本,等過段時間好好清算一下。

崇禎掃著群臣:“諸位愛卿,還有誰要說的嘛?”

“陛下,臣還有話要說!”

“陛下,臣有話要說!”

李邦華的聲音和另一道聲音同時響起,眾臣循著聲音看去,竟然是督察院左都御史張廷登。

眾人又是一個哆嗦,督察院是主掌監察、彈劾及建議的,他們的老大出聲了,那就意味著有人要倒黴了。

剛剛出聲上奏之人心中一慌,暗道不妙!

“李大人,可否讓本官先說呀!”

“張大人請!”

張廷登的雙眼在群臣身上掃過,那犀利的眼神讓每一個被盯上的人都微微低下了頭。

最後停留在了成國公朱純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