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李若漣的分析,原本一直期待著這一刻的崇禎反倒是冷靜了下來,在東暖閣內慢慢的踱著步子。

建奴果真重走歷史上己巳之變的路線了,而且還是自己逼著走的。

一旦建奴入關,那從龍井關到遵化城周邊的村莊、鄉鎮等等都可能會建奴佔領。

歷史上記載,建奴入關後倒是沒有大肆屠殺,但這一次不好說了。

一旦屠殺,就會造成數以千計的百姓死亡。

“戰爭哪有不流血犧牲的,沒有朕的干預,他們依舊要入關,只是早晚的問題!”

崇禎喃喃自語了幾句,隨即眼神徹底的堅定了下來。

“大伴,安排人即刻傳孫承宗、袁可立、孫傳庭來見朕!”

“另外取幾張空白聖旨,將印璽也一併取來!”

王承恩應聲離去後,崇禎背手站在窗前,眼中滿是思索之色。

等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三人急匆匆的來了。

看著東暖閣前的守衛,三人臉色頓時嚴肅了起來,要出大事了。

待三人行禮之後,崇禎看著三人,沉聲道:“建奴準備奴繞道喀喇沁部,準備從大安口和龍井關攻擊大明瞭,

目前已經發現建奴聯軍的小股部隊在興隆黑鴿頂活動了。”

“什麼?”

“這怎麼可能?”

三人頓時驚呼了一聲,袁可立則是瞬間衝向了桌子上的地圖,一眼就看到了李若漣剛剛標註的地方:“離龍井關只有二十里路?”

慢一步的孫傳庭和孫承宗兩人臉色再次鉅變,這特麼都到家門口了。

“陛下,臣請命去三屯營坐鎮,親自指揮,一定將建奴擋在龍井關外!”

“陛下,請允許臣帶禁軍前去增援!”

“陛下,如此情況,要通知宣府和山海關增援三屯營。”

“稍安勿躁,聽聽朕的想法!”

對三人的建議,崇禎擺了擺手。

三人頓時一愣,都火燒眉毛了,還稍安勿躁?

如果三屯營(薊鎮)擋不住建奴的聯軍,那建奴聯軍就能攻遵化,而後攻擊薊州、通州,直撲北京城。

京師重地若是被困,那將是大明的恥辱。

若是被破,大明就完蛋了。

但見皇帝臉上並沒有驚慌、急躁之色,就知道皇帝應該是早有主意或者早有安排了。

三人稍稍放鬆了下懸著的心,目光灼灼的看著皇帝。

“朕的想法是讓建奴入關,然後截斷建奴退路,調大軍圍殺!”

聽著皇帝的想法,三人驚的差點沒跳起來。

“陛下,不可,一旦建奴入關,那龍井關周邊村鎮百姓都會流離失所的,

以建奴的性子會大肆屠殺、劫掠,即便到時候他們撤走了,房屋能重蓋,可人死了就死了!”

“陛下,臣以為不可,如果是歸化城之戰的建奴聯軍,算下來應該還有六萬左右,

如果再補充一些,那差不多在六到八萬,三屯營的駐軍絕對是擋不住的,

即便是隻有六萬大軍,那都是騎兵,按照以往的經驗,大明至少要調三十萬大軍,才能圍困,

遼東鎮外有建奴,宣府和大同鎮外則有察哈爾林丹汗和蒙古諸部,

太原、固原鎮等西北的邊鎮距離太遠了,等他們調兵來,建奴很可能已經圍困北京城了,這個太冒險,

而且,臣更擔心,建奴不會全部撤退,而是佔領遵化、永平、遷安、灤州等城池,作為建奴在大明的一個據點,

有這些據點,他們以後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更要命的是,這些城池剛好位於北京到山海關的陸運的補給線上,

他們隨時都能搶奪,前線補給被劫,到時候關寧防線就危險了。”

“陛下,袁閣老分析的有道理,即便想執行圍殺計劃,可遵化離大安口、喜峰口等只有百餘里,

等我們調軍時,他們早就能撤出了,陛下三思呀!”

聽三人的分析,崇禎心中也滿是感慨,特別是對袁可立的分析,那是相當的佩服。

歷史上的己巳之變,雖然建奴撤退了,但還是佔領了一些城池,據城以守,諸如遵化、永平、遷安、灤州。

崇禎重用孫承宗,帶著各地勤王計程車兵,攻擊守城的建奴軍士,負責鎮守的阿敏擋不住,只能棄守。

阿敏放棄了這幾座城池,皇太極大怒,召諸貝勒共議阿敏之罪。

罪狀除了此次棄四城之外,還有心懷異志、當年在朝鮮謀求自立等等。

此次雖然沒有殺了阿敏,但也將阿敏徹底的囚禁了,並沒收了大部分的財產。

“三位愛卿,建奴聯軍既然敢來,那就是說肯定要達成某種目的,諸如劫掠、攻城,甚至為困北京城,

所以,不可能會輕易的放棄,如果朕有兵力能快速的封鎖大安口和龍井關呢?”

三人面面相覷,眼中滿是疑惑之色,他們實在是不知道能從哪裡調兵。

孫承宗疑惑道:“陛下,恕臣放肆,離大安口最近的是三屯營(薊鎮),可正對面就是建奴,根本就繞不過去,

其次,山海關裡大安口倒是隻有四百餘里,可大批兵力去,行軍速度慢,五六天的時間,建奴早就撤了,

人數少了,去了只有送死的份,

宣府離哪裡六百餘里,也不行,北京倒是有兵,可也和山海關差不多,根本來不及,所以……”

“孫愛卿答對了,朕還真是調北京城的兵。”

不待三人反駁,崇禎走到地圖邊,提起硃筆在地圖上圈了兩個位置。

三人看著崇禎畫的圈,滿眼的疑惑,在他們的印象中,這兩處並沒有駐軍,衛所倒是有,

但以這些衛所的糜爛程度,別說去阻敵了,能不能湊出來五萬人都不好說。

“幾個月前朕就讓騰驤左衛、八千白桿兵化整為零,在這兩處溶洞隱蔽。”

皇帝的下一句話,讓三人徹底的懵了。

懵逼過後,看著皇帝滿是疑惑之色,騰驤左衛和八千白桿兵怎麼會在幾個月前就到那裡隱蔽了?

要說騰驤左衛是皇帝親軍,他們無權過問,他們倒也能理解。

可白桿兵那是隸屬五軍都督府的,調動沒有兵部和內閣的提議,皇帝即便能調動,那也是滿朝盡知了,可現在調出幾個月了,他們都不知道。

皇帝為什麼會在幾個月前就化整為零調出?

難道幾個月前,皇帝就知道建奴會繞道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