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張維賢參見陛下!”

“英國公免禮,在山海關半年,你辛苦了!”

“為陛下分憂,是為臣子的本分!”

“咱們君臣之間就不用客套了!”

崇禎擺了擺手,英國公已經徹底站在他這邊了,心腹之人不需要太客氣。

“坐吧,說說山海關和遼西那邊的情況!”

張維賢坐下後,臉色嚴肅了起來:“陛下,臣在山海關坐鎮半年的時間,核算過各路補給的糧草等等物資,再核對兵籍黃冊,遼西空餉至少三成。

且遼西諸將霸佔了至少五成的軍屯田地,和建奴做生意等等。

諸將對朝廷的態度也很奇怪,可以用擁兵自重來形容了,尤其以祖大壽為首的祖家眾將,更是桀驁不馴。

而且,建奴在寧遠那邊安排了細作,意圖策反諸將,臣估計,這幾名細作袁崇煥他們知道,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處理。

諸如副將張存仁、張洪謨等。

總得來說,遼西形成了利益集團,雖然能阻擋建奴,但臣以為,遼西諸將不可不防!”

崇禎也是很無奈,遼西的問題,他比英國公還清楚一些。

畢竟是後世穿越的,諸如寫進貳臣傳的祖大壽、鮑承先等。

例如祖大壽所在的祖家,祖大弼、祖大樂等十餘人,不是參將就是遊擊,在遼西諸將中,控制的兵力是最多的。

諸將利益集團、建奴安插細作等等,他不清楚嗎?

他很清楚,但關寧防線狹窄,多個城堡,就是有想法都做不了,目前只能養著。

這也是為什麼此次建奴繞道破關,明明寧遠那邊負有失察之責,他只是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將袁崇煥從薊遼督師改為了遼東經略了,對其他諸將沒有任何的處罰。

萬一一道聖旨去了遼西,激怒了遼西眾利益集團,在那幾個細作的煽動下,他們破罐子破摔,率軍投靠了建奴怎麼辦?

那可是幾萬精銳將士,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一語成讖,他所做的努力將白費了。

不過目前來看,遼西諸將雖然和建奴有一些瓜葛,但應該牽扯不深,相互利用,相互防備,很明顯的一條就是建奴的火器。

要知道遼東遼西可是有自己的火器製造廠,掌控著火器的製造機密,不說派工匠去建奴了,

哪怕只是給建奴一些邊末的資料,佔據了遼陽瀋陽等城池的建奴都不至於在建奴天聰五年(崇禎四年)才搞出第一門紅夷大炮。

好一會兒後,崇禎臉色恢復了平靜:“英國公,攘外必先安內,等京城的事情處理完了,你還是要去山海關坐鎮。”

“臣明白!”

張維賢點了點頭,大明的情況他很清楚,也知道皇帝的無奈。

前期是真不行,拿銀子砸,抵禦建奴,養肥了諸將,現在是不得不依靠他們抵抗建奴。

很諷刺,但沒辦法!

而且內患遠比外患嚴重、難搞,如果不是這些勳貴、宗室、江南等拖後腿,估計皇帝這會直接殺出去關外了。

“陛下,您急著召臣回京是要開始整頓京營了嗎?”

以他的智慧,這不難猜出,隨即沉聲道:“陛下,需要臣怎麼做?”

“此事事關重大,你去京營坐鎮幾天,其他的交給朕!”

“臣遵旨!”

張維賢回應後,沉默了片刻:“陛下,他們……”

“過幾日你就知道了!”

崇禎打斷了張維賢的話,又道:“只是要委屈張之極一段時間了,等風頭過了朕再著補回來,你且先去吧,李若漣準備動手了!”

“臣告退!”

張維賢行禮後,退出東暖閣。

看著離去的張維賢,崇禎感慨了一句:“京城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半個時辰後,一隊隊的錦衣衛在京城穿梭在北京城的各個勳貴的府邸中。

奇怪的是他們只是叫開了府邸的大門,送出一個盒子後便再次離開。

撫寧侯府,撫寧侯朱國弼正在吃晚飯,門房就捧著一個盒子進了餐廳:“侯爺,錦衣衛送來的!”

“錦衣衛?”

朱國弼臉色微微一怔,立刻站了起來接過盒子,開啟後發現是一本封面無字跡的冊子,頓時心中一沉。

“這怎麼可能?”

片刻後,朱國弼驚呼了出來,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幾個呼吸後,朱國弼渾身哆嗦著,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冊子上記載的赫然是他這些年的貪贓枉法的證據,以及家產大致明細,裡面詳細的可能他自己都忘了。

“老爺,怎麼……”

“吃你們的飯,我出去一趟!”

朱國弼冷冷的拋下一句後,轉身朝著大門走去。

另一邊,隔著幾座宅子的靈璧侯府,正在喝茶的靈璧侯湯國祚看著冊子上的內容,猛的一巴掌將冊子拍在了桌子上,臉上滿是憤怒,眼中驚懼之色閃爍。

“崇禎,你非要將我們往死裡逼嗎?”

低吼完後,將冊子塞進袖口中,朝著門外而去。

凡是接到錦衣衛送的冊子的勳貴們,都是類似的決定。

大街上,眾人相遇了。

“吆,朱侯爺,你這是飯後遛彎呢!”

“別廢話,有沒有接到錦衣衛給的冊子?”

“你也有?”

“皇帝這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走吧,去京營大營找其他人商量一下!”

……

勳貴們很是默契的朝著京營集合,京營的中軍大帳中,四五十人齊聚,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本對他們來說宛如催命貼一樣的罪證冊子。

“咦,誠意伯、惠安伯、宣城伯、彰武伯怎麼沒來?是沒接到冊子,還是沒來?”

“甭管他們,他們一直都不怎麼合群,一群自命清高的東西!”

“諸位,能在這裡聚集的,都是接到冊子的,說說想法吧!”

“皇帝這是什麼意思?向我們示威嗎?”

“為什麼說是示威?而不是準備將我們一網打盡?”

“蠢!真要是將我們一網打盡,錦衣衛在送冊子的時候就應該將我們直接抓入詔獄,證據確鑿,嚴刑拷打之下,我們能不認罪嗎?”

“就是,知道我們的罪證,還能讓我們出城的,皇帝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你們說,皇帝是不是在敲山震虎,讓我們主動去認罪?”

“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有罪證直接抓就是了,我們主動認罪做什麼?”

“意義不一樣,主動……”

“夠了!”

朱國弼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吼了一聲:“現在是討論應對,不是扯淡,非要等刀架在脖子上才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