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了嗎?老子說……讓你打老子一頓,”

啪……

蒙蔭文官突然出手,一巴掌就抽到了囂張的世襲武將臉上。

雖然是文人,可力道不輕,臉上頓時出現了紅色的掌印。

這一變故突然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你他媽……”

“不是你自己說的,讓本公子打你一頓,你絕不還手,這話周邊百姓都能作證,堂堂武將一口唾沫一個釘,說話不算話?”

蒙蔭文人冷笑一聲,繼續道:“如果你管不顧,執意要動手,我也能將自己的頭摔破,三五個月下不了床的那種,

到時候考不過,那本公子可就要上告了!”

“你……”

“你什麼你,有本事你就動手,看我摔的準不準!兄弟們都做好準備,摔的準一些!”

呼……呼……

世襲武將們握緊拳頭,但就是不敢動。

他們現在才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自作自受,什麼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好半天沒動靜之後,蒙蔭文官輕笑一聲,繞開對方朝著前方走去,一邊走一邊自語著。

“果然都是一群慫貨!”

“一點血性都沒有,將軍隊交給這種軟蛋,大明……哎!”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有這麼犯賤的要求!”

……

兩道詔書,讓世襲和蒙蔭的文武官們對立了起來,極度的不爽卻是又無能為力。

而士紳富商的子弟們卻是最為開心的。

這群世襲、蒙蔭子弟們仗著有‘官職’在身,天天看不起他們。

即便帶著他們玩,也是將他們當做飯票。

對他們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但還得忍著,保不定哪天他們那些父輩的人脈給他們撈走了。

這種事情雖然不常見,但每年也有一兩個。

誰能保證這些子弟一直都是拿俸祿不幹活的主兒,萬一哪天撈走了,哪怕只是補一個七品的知縣,那也比一個富商子弟強太多了。

現在兩者要麼大考,要麼歷練,能過的畢竟是少數。

因為皇帝的目的是清理這些人,肯定不會輕易讓他們過了。

考不過的子弟,這些年他們受的委屈加倍還回來。

可這種爽只是持續了兩天。

因為兩天後大明日報刊印了開寧遠互市、舉辦招商大會以及互市貨物品類調整的方案,讓他們爽上加爽,直接翻倍。

“朝廷的這個互市的決策步子是不是邁的大了些?萬一蒙古諸部積蓄了實力造反怎麼辦?”

“你真是瞎操心,建奴四十餘萬聯軍都直接覆滅了,而我們只傷亡三萬餘人,這實力害怕造反?

敢造反的,直接趁著這個機會亡族滅種,徹底抹除了他們!”

“造反的可能性不大,但這個策略對我們普通百姓很不公平了,商人們去互市會賺走大量的銀子,我們百姓就只能種地,貧富差距會越來越大吧!”

“你這個想法是錯誤的,現在的商人白手起家的不少吧,在商隊當個夥計,既是積累經驗,也是積累資金和地位,

慢慢熟悉其中門道後,自己搞點小的走街串巷、開個門店、組建個小商隊,最後是大商隊。

咱們南京城的沈家家主年輕時就是商隊的夥計吧,還有城中臨清軒的張老闆,不就是貨郎出身嗎?”

“對,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能不能成,身份是一方面,敢不敢和想不想又是一回事。

以前那麼難都有人成功了,現在放鬆了一些,或許就更好了!”

“哎,能不能成為商人,我已經不奢求了,可這商隊的價格我們還能買的起嗎?”

“瞎操心,咱們不是還有百貨供銷社嗎?他們價格高了,咱們就去供銷社買,他們就爛在倉庫裡吧!”

……

百姓看不太懂這種,但商人們能看懂呀,所有的商人都興奮了起來。

南京城,一處寫著洞庭二字的會館之中,數十人齊聚。

如果有商人在,就一定知道這些人都是洞庭商幫的各家家主,有些家族經商百年以上了。

“諸位,大明日報上刊印的互市的訊息都看了吧,互市貨物種類調整了,除了鐵、銅等金屬管控,其餘基本都放開了,

而且所運送的貨物不再給朝廷四成,這意味著有大筆的財富,

老夫的建議是我們主攻寧遠,放棄其他的十一處互市!”

說到這裡,首座上的老者端起茶杯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淡淡道:“理由有三,其一,我們南京離其他互市較遠,那些互市的都是在陝西、山西、北直隸等地,

當地的商隊都能填滿那裡,我們即便是去分一杯羹,也沒有多少。

第二,那十一處互市是針對蒙古諸部、土司等,可他們那裡才多少人?

且諸部交易的也只是牛羊、皮毛、藥材等等,種類少,還不好運輸;

可寧遠就不一樣了,遼東、朝鮮以及未來的扶桑,甚至蒙古諸部以及再北面的羅剎等,這人口至少數千萬之多,且那邊生產的東西極多,

最重要的是那邊大戰重建,在恢復的過程中,就需要大量的物資,這就是機會。

第三,這是一座新的互市,不像其他互動已經被搶佔,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經營。”

聽著首座老者的分析,眾人皆是點頭。

“席老的分析很是正確,這是一個機會!”

“寧遠互市潛力極大,做的好,我們這些家每年至少能賺個幾萬兩銀子,還是長期固定的收入,而且以後會越來越好!”

“要不這樣吧,我們拿出全部家底,將寧遠互市給包圓了,肉爛在自己鍋裡,我們自己吃!”

“對呀,我們若是全力出手,沒有誰能爭的過我們,即便是泉州、杭州都不行!”

……

“呵呵呵……”

一道冷笑打斷了眾人的遐想。

只見首座上的老者冷聲道:“你們這不是把肉在鍋裡,而是將你們自己爛在鍋裡!”

“席、席老,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堂內一位中年男子看著出聲的老者,心虛的問了一句。

見其餘人都盯著自己看,首座上的老者放下茶杯,臉色凝重道:“你們剛剛說的事,有兩點是致命的。”

“其一,寧遠互市最終能做成什麼樣子,老夫暫時猜不準。

但以人口規模和那邊幾處地方生產的物資,絕對要比其餘十一處互市總和還要多。

如此龐大的流水,就代表著龐大的商稅和關稅。

一旦被我們壟斷,做些手腳、壓低價格等等,都是可以的,那就代表著朝廷收入的商稅降低了,這是朝廷絕對不允許的。

其次,會損害到遼東那邊商人的利益,一旦鬧起來,朝廷一定會追究下來的。

第三,即便我們正常買賣,朝廷也不允許我們壟斷,貨比三家,這才是對商人最好的。”

能坐在這裡的,都精明的跟猴一樣,瞬間就明白了。

朝廷既然開放……放鬆了商事,並不代表商人可以肆意妄為,還是在朝廷的監管之下,甚至會指導合理的買賣價格。

壟斷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商事的一種黨爭,朝廷允許爭,各拼手段,但絕對不允許以這種方式來爭。

想到這裡,眾人後背冷汗直冒。

過了數息之後,又有人輕聲道:“席老,您剛剛說兩點錯誤,這是第一點,那第二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