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問題,陸雲景沉默了。

秦月見狀也沒有再問,對這男人的事情她不感興趣,只要不妨礙到她,她便不想理會。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陸雲景忽然問道。

秦月一怔,“你指的什麼?”

陸雲景抬眸同她對視。

秦月福至心靈,笑道:“暫時沒什麼打算,只想掙點錢,找個後盾,安生一些,別被人欺負了。”

陸雲景唇角一扯,這幾個想法聽著都很普通,但是放在這女人身上,就不那麼普通了。

“那前段時間的銀子?”

“沒錯,就是賣了第一把強弩得來的。”

果然……

哪一家百姓敢賺官家的銀子,偏生這女子不僅敢,還大賺特賺,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這女人要抓著肥羊使勁薅的錯覺。

是錯覺吧,畢竟她都準備教人方法了,應該是錯覺的。

陸雲景想了想,覺得不放心,說道:“人心難測,如今家中如此狀況,你一個人應付的來?”

他是不方便出面的。

秦月說道:“暫時應付的來。”

嘴上說的隨意,秦月自然是做了不少準備,從對方肯花一百多輛銀子買那把簡陋的強弩時,她就知道要有些後手,她可不想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還要被對方禁錮掣肘。

蕭狼將秦月的訊息帶回軍營,惹來的卻是右都尉夏起淵一頓怒斥。

“既然找到了,為何沒有直接帶回來!”

蕭狼被罵的愣在原地,“她、她說自己一介女流之輩,進入軍營不大妥當……”

他的話音未落,一個水杯便砸過來。

“她說不妥當就不妥當?我們要的是強弩的製作方法,你不將人帶回來,難道還要差人去學!”

蕭狼默然,他就是這個意思。

右都尉夏起淵同左都尉薛雲宗的翩翩公子形象不同,他高大魁梧,旁人騎在馬上同他站著一樣高,面容無須,卻不怒自威。

所以他發起火來,下邊的大將都要瑟瑟發抖。

蕭狼被罵的抬不起頭,卻不得不為自己辯解,“薛都尉說對那女子客氣一些。”

夏起淵斥道:“那小白臉說的話你也聽!他就是……”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同時響起一道破空之聲,一支利箭倏然擦著他的臉頰飛過,穿透身後的營帳。

“我就是什麼?”

音落,薛雲宗似笑非笑地走進來。

夏起淵說人壞話被抓個正著,訕訕摸了摸鼻子,讓一群大將都滾下去。

他內心怵薛雲宗這件事,還是不要讓旁人知道比較好。

薛雲宗先讓蕭狼將秦月的具體位置給他,才讓他退下去。

“傻大個,說你不長腦子你不信,這女人不簡單,那一番話說出來,直接哄的蕭狼這等大將服服帖帖,按照她的想法去做,等同女子哪裡做得到?”

夏起淵冷哼一聲,“一介女流能有多不簡單,就你愛小題大做。”

薛雲宗也不和他一般見識,笑道:“上次不是打賭,你若是能將人帶回來讓她心甘情願地教導匠人技術,以後左都尉就是你的,我去和將軍請辭。”

夏起淵正要說話,薛雲宗補充一句,“好歹是右都尉,別用下作手段。”

夏起淵一瞪眼如同銅鈴大小,“看不起誰,我堂堂九尺男兒,會用下作手段對付一個女人?”

不過是個女人罷了,他敢說,只要他站在她面前,她就會嚇得腿軟跪地,還不是讓幹什麼幹什麼。

夏起淵也不耽擱,讓蕭狼帶路,直奔秦月所在。

這邊秦月正琢磨開墾荒地的事情,只憑她一人類似也做不到,還要想辦法增加人手才行。

可是開荒這種事,本身就非常艱難,想要空口白話將人召來,基本不用想。

這件事也只能先放一放。

倒是破傷藥,若是製作出來去鎮上賣一賣,應該能掙不少錢。

這個可以提上日程,另外後邊小菜園中的菜如今已經吃不完,興許可以換一些其他東西。

正思索著,她忽的一頓,輕微的震感讓她抬起頭來。

這是什麼動靜?

她趕忙起身,剛走出堂屋就聽到東屋陸雲景喊她。

“恐怕是血狼營的鐵騎!”

他一言點醒秦月。

果然來了!

秦月心中有數,反倒沒再出去,而是就在東屋坐下來。

怕四小隻害怕,讓四小隻上了炕圍在陸雲景身側。

“別怕,有我在呢。”秦月說道。

震動聲越來越大,桌上的杯子都跟著輕顫。

這動靜驚醒整個張家村,村民們一個個駐足觀望,一些膽小的看到是軍爺騎馬而來,立刻縮回屋子裡。

夏起淵帶著蕭狼等五人策馬而來,他是故意鬧出這等動靜的,因此臨到籬笆外頭,才用力一拉韁繩停下來。

駿馬前足仰起,長嘶一聲,小兒頓時驚得大哭起來。

蕭狼想去請秦月,被夏起淵攔住。

他大喝一聲,“屋中可是秦氏女?出來聽令!”

他聲如洪鐘,底氣沖天,一聲大喝恨不得整個張家村都聽的到,氣勢駭人。

圍觀的村民不少人都開始雙腿打顫,臉色發白。

看這架勢和上一次全然不同,倒像是來找麻煩的。

很多沒有過分親近秦月的人都在暗自慶幸,那天到底是什麼情況,誰都沒有聽到,眼看為虛,萬一裡邊有什麼貓膩呢。

他的聲音落下半晌,就在他臉色要沉下去的時候,一道纖瘦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走出來。

秦月站在院中,遙遙與夏起淵對視,“將軍有事?”

“你就是秦氏女秦月?”

“正是。”

夏起淵沒有下馬,而是縱馬一躍,直接跨入籬笆院子。

除蕭狼之外的另外四人,也要如此進入院子,奈何籬笆院子就這麼大,哪裡經得住這種陣仗,被戰馬一腳踢倒一大片。

秦月只是靜靜地看了一眼,便將目光落在夏起淵身上。

夏起淵模樣威嚴,一瞪眼更是煞氣十足,身上又帶了常年戰場廝殺的殺氣,如今高頭大馬,居高臨下看著人,換做誰都要忍不住腿軟下跪。

秦月不卑不亢,不急不躁,緩緩說道:“將軍有事請說。”

夏起淵見這女子膽量的確可以,輕哼一聲說道:“既然你會做弩,為何不主動效忠營部,你可知當今邊關局勢緊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