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跟你說了,近一個月我們猴狻山都沒開張,山上並無外人,你爹不在我這山上。”

“不過看你實在有孝心,留下錢財,趕緊滾吧!”

劉七娃大手一揮,招呼底下的人動手。

“兄弟,若是信我一回,我能治好你身上的刀傷!”

劉七娃正要起身離開,沒走兩步,腳步停住,回頭看向包國維。

一見這般,包國維心中知道有戲。

“你這傷不是小傷了,怕是已經有半月時間了。”“

我方才聞到味道,怕是要化膿了,若是再不處理,過了這月,到了初春,天氣逐漸熱起來,傷口發癢,疼痛難忍,那時怕人都活不下來了!”

劉七娃並不回頭,包國維瞧不見他的表情。

反而,田二娃激動起來,“你怎麼知道的?你到底有啥法子能治好我大當家的傷?”

“住嘴!”劉七娃大聲喝止。

“咳咳……”當下他動了怒,稍微心急,便咳嗽起來。

包國維道:“我看大當家臉色慘白,行動不便,而且聞著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心下便是知道一切了。”

“我包國維學過醫術,不敢說能完全治好大當家的傷,但可一試!”

劉七娃回過頭來,他見包國維年紀輕輕,而且衣著不凡,看上去便像是官宦、商人子弟,不像是從小習醫問道的。

思索片刻,他擺擺手。

後面幾人拿起頭套將包國維二人矇住,視線再次被剝奪。

“包哥兒!包哥兒!”

包國維聽見陳弘梁掙扎著大喊的聲音,逐漸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

原來,劉七娃示意田二娃,將陳弘梁和包國維二人分開,讓包國維一人綁在這。

“大當家的,感謝你沒有把我丟下山去!無論如何,我若是不能尋到我爹,我誓不下山!”

田二娃湊近劉七娃,低聲問道:“怎麼辦?是塊硬骨頭,我看把他丟下山去,他不知道還要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包國維又喊道:“方才大當家動怒,怕是又把傷口震裂了,現在必須要及時處理,否則必然疼痛難忍,你肯定承受不住!

“而且若現在不能得到及時的救治,就算以後治好,也可能會留下後遺症的。”

“若是你們現在把我丟下山去,我再上山,就遲了救治的時間了!”

田二娃猛地驚呼一聲。

只見劉七娃背部赫然有道淡淡的血痕!

原來果真如包國維所說,傷口又出血了,而劉七娃情緒高漲,所以適才並沒感受到。

“怎麼了?”

“大當家的,你……”劉七娃見他的模樣,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

“有點意思。你知道熬鷹嗎?”

田二娃搖搖頭,“不知道,我不明白大當家的意思。”

北方的牧人為了馴服獵鷹,會將幼鷹進行捕獲,接著熬鷹人讓獵鷹站在自己手臂上,足不離手,不許休息、不許睡覺、不許進食,與鷹對視七天七夜,逐漸瓦解其意志,從而將其馴化。

熬鷹,熬不只是獵鷹,同樣也是熬獵鷹人。雙方只要有一方堅持不住,便是輸了。

田二娃聽完劉七娃的解釋,沒完全明白,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劉七娃冷哼一聲,道:“我這傷已經半月有餘了,什麼疼什麼痛都受過了,他說我傷口震裂,過會兒,必然疼得承受不住,我還就不信了。”

田二娃悍然。

他曉得劉七娃自小便是嘴硬的主,而且脾氣古怪,特別愛較真,最討厭別人說他“受不了疼”。

這受傷的半個月來,愣是沒喊過一句!

“大當家的……

“那就熬他一會兒吧!讓我見見他救父的誠心。瞧瞧到底是他能熬,還是我能熬?”

劉七娃露出慘白的笑來,甚是可怖。

田二娃聽罷,吩咐眾人守在這裡,不要與包國維搭話,不準出聲,不能給他水喝,不能給他吃的,不能讓他睡著。

說罷,幾人攙扶著劉七娃離開。

包國維心中困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把自己留在這裡。

但他曉得山上並無醫藥,劉七娃背上的傷久治不愈,如今傷口又被震裂,處理不好,不久之後,必然會疼痛難忍,那時他必然會放了自己。

包國維的視線被剝奪,眼前是單調的漆黑。

他曉得身邊有人,所以他想要跟人搭話,可是沒人回答他。

此刻,包父是死是活尚不明朗,陳弘梁被不知道被帶到何處,可是包國維知道自己不能焦急,他必須使自己鎮定下來。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包國維的肚子咕嚕咕嚕直叫。

昨日與李耀輝、戴老三在松鶴樓吃過那一頓之後,便再沒吃過東西,加之騎馬趕了一夜,走了不少的山路,此時真是又累又餓又渴。

他的腦袋昏沉沉的,想要睡覺,可將要睡著時,一旁又有人拿木棍戳你一下,讓你無法入睡。

約莫又過了半天時間,包國維已經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了,但思緒一直清晰。

他曉得若是劉七娃真想要殺自己,不必如此大動干戈的,而他的傷也不是那麼好忍的。

既然他想要與自己“熬”,那包國維便奉陪到底!

過了半天時間,包國維不眠不休怕是也有兩天兩夜了。

上一世,他年輕的時候熬夜打遊戲,巔峰時期也才一天一夜就徹底熬不住了。

如果不是心中一直有救包父的念頭支撐著,他自己都不曉得自己有這麼強的意志力。

不知又過了多久,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四周傳來,包國維猛然清醒,聽腳步急促,想必是遇上了急事。

“啪!”

頭套被一把扯開,突入起來的光明讓包國維幾乎睜不開眼睛,聲音卻無比清晰。

“快快!把繩子全部卸掉!”

“田二當家!”

“還愣著幹什麼?!大當家,疼得暈過去了。快把這小子帶過去!”

包國維頓時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十多秒之後,等他適應了光線,田二娃抓住他的手臂便要走,但此時他腿腳發麻,哪裡走得動路。

田二娃救人心切,也不疑心包國維使壞,背起他就往前走。

眾人簇擁著田二娃,而田二娃身上馱著個包國維,這場景看起來甚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