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木頭房子集結了許多有名工匠的心血,當年劉大總管必定是花了大價錢才有如此的規模的建築群。

但這些建在群山深處的木房卻並不是劉七娃的住所,像劉七娃和田二娃都是住在開鑿的石窟之中,更加牢靠,也更加隱蔽。

經過一段上坡的砂石路,就到了一片空地處,又往裡面繞進去,就是一個用石頭建成的大廳,這個大廳就是包國維第一次“熬鷹”的地方。

“國維兄弟,就是這了,劉大當家等著你呢!”帶路的兄弟話語未落,劉七娃那熟悉的聲音響起。

“哈哈哈哈!國維兄弟,你可終於來了,快快請坐,快快請坐!”劉七娃一臉熱情地招呼著包國維入席,“你不是第一次過來,我就不介紹這裡的規矩了。”

“劉大當家,你這次來是為了二娃子的事,他雖然傷勢嚴重,但是已經基本上脫離生命危險了,有我在吳蘇城裡照料著,他應該很快就能回來了。”

包國維自然知道劉七娃始終以兄弟為第一位,所以首先說田二娃的事好讓他安心些。

“我知道。”劉七娃笑著點了點頭。

“你先喝杯茶!”他親自倒了一杯茶遞給了包國維。

“多謝大當家。”

“不必客氣,咱們都是結拜弟兄了!理應互相扶持的。田二娃的事,城裡已經有人跟我報了信了,只不過今天確實有更重要的事商量。”

見劉七娃神情嚴肅,語氣鄭重,包國維心裡不由得打起了鼓。

“劉大當家,有什麼事,你便直說吧!”

“嗯……之前在劉連虎身上搞到了那一批軍火出問題了。”

包國維反應過來,放下了手中的熱茶,緩緩道:“跟郭家有關?”

“嗯。這跟我們之前截獲的那一批軍火,是同一批東西,說明這郭家在地下的交易,根基很深啊!”

“我原本以為這是一樁好買賣,可是看這架勢,背後牽扯到的勢力眾多,怕是一不留神就栽了跟頭了。”

“如今猴狻山折了不少弟兄,田二娃還在醫院裡躺在,只怕是這郭家尋仇,那就麻煩了!”

劉七娃臉色變得鐵青色,顯然自始至終他都高估了猴狻山的實力,心想只要山在人在,什麼買賣都做不到。

可是經此一事之後,他才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些坐在城裡的大帥,只不過是騰不出手來,又或是根本不屑於剿匪,才讓他們得以盤踞於此這麼長時間。

“大哥,你先別怕,這軍火生意可不是好做的,你都說了,你之前劫了他的貨,他都不敢聲張,這說明他背後的靠山也沒有那麼強。”

“話雖這麼說,可是……”

“大哥!你先放心,郭家少爺郭純乃是我包國維死敵,我過個半把月的時間,便是要重回學堂,郭家動向我會時刻關注的,若有任何風吹草動,我立馬來向你稟告!”

劉七娃感激地望著他,站起身來,拱手道:“好兄弟!包弟,往後若有任何事情,上山來找哥哥,我自當義不容辭!”

“大哥,咱們弟兄間哪有那麼多禮節。”包國維扶著讓他坐下,“保安隊的吳隊長已經被我買通了,他是不會告訴原大帥猴狻山的存在,你也不必擔心這個。”

“國維!”劉七娃喝住了他的話,面色鄭重地說道:“那筆錢怎麼辦?”

“錢?”

“劉連虎的五萬塊錢。現在還在我們山上呢!”

包國維眉頭緊鎖,不由得為難起來,回道:“你是猴狻山大當家的,你覺得怎麼樣?”

“哼!”劉七娃冷哼一聲,“雖說這錢是出在他安家的頭上,可是我猴狻山折損了那麼多弟兄,不能讓他們白死吧?”

“放心!大哥,這事我會跟安家協商的,不會讓猴狻山折辱的。”

對於包國維的保證,劉七娃半信半疑,想要開口卻不敢再說,自家弟兄,再說便是對弟兄的不信任了。

“好吧!這錢暫時放在我猴狻山上,安家是吳蘇城裡有名的大戶,別看我們只是蝸居在山上的土匪,如果真是撕破臉面,那對大家都不好。”

“我知道。”

包國維心中有些為難,可不敢再說,說多了難免橫生間隙。

只是,若光是這樣畫餅只能暫時緩和矛盾,矛盾越壓,爆發得時候就越激烈,可是話說回來,他一個人夾在安家和猴狻山之間,實在是不好做。

“事情不好辦啊!”包國維不由得心中感嘆道。

畢竟這世道總不能像網路小說一樣,遇事不決,大開殺戒。

……

劉七娃欲留包國維在山上歇息一晚,但想到明日還得去報社一趟,有熊十力先生的邀約,他也不敢耽擱。

見留不住,劉七娃只得親自送包國維下山。

趁著黃昏太陽未落,包國維騎上駿馬往吳蘇城趕去。

劉七娃站在船頭,向著包國維遠去的方向眺望,如血一般的夕陽將他包裹成了一個火人。

“大當家的……”田氏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劉七娃收回了目光,看向猴狻山的方向,重巒疊嶂、拔地參天,這是一座他願意用生命守護的地方。

“放心吧!你男人沒事,過幾天就回來了。”

聽到劉七娃說田二娃沒事的訊息,田氏懸著的心放下了。

雖然包國維早就已經說過了,但她疑心是隨口安慰自己的,至於劉大當家的話她是信得過的。

“妹子!”

“嗯?大當家的。”

“再多找些人看著包弟。”

劉七娃彷彿心裡做出來一個重要決定一般。

“嗯?”田氏雖然心中疑惑,可是不敢再問,只點點頭,回道:“放心吧。大當家的。”

包國維快馬加鞭,回到吳蘇城時剛剛好入夜。

馬已經累得不成人樣了,吐著個大舌頭,呼呼地喘著粗氣。

包國維牽馬入城,找了處客棧安置好馬匹,給了錢讓人好生照顧,然後就去松鶴樓搓了一頓。

終於是累得不省人事,回到客棧,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晨,日上三竿。

這幾日,包國維一直得不到休息,這一天總算是睡得個好覺了。

他伸了個懶腰,清醒頭腦後,洗漱乾淨,換了身衣裳,便退房往吳蘇報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