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國維覺得疑惑,問道:“怎麼了嗎?”

胖女人臉色都變得有些微妙起來,回答道:“您不會說錯了吧?咱這有香草,香玉,香雪,香凝的話……”

“她不在這裡嗎?”

包國維心中打起了鼓,難道是孔秀才說錯了,香凝就不在什麼怡紅院,或者是孔秀才根本就是拿自己做耍子,根本就沒有什麼香凝。

“真的?”

胖女人的神情有些遲疑,但眼見包國維轉身要走,趕緊讓他站住,“當然在,這方圓十里就我們這怡紅院一家有叫香凝的!”

包國維點點頭,說道:“那行吧,我就找她。”

緊接著,包國維被安排到了一間客房,其實他本想找人就算了,可話說回來,你來到這種地方,若不花點錢,怎麼可能會讓你見得著人呢?

喝著熱茶,突然房間門被開啟了,一位衣著鮮豔女子走進來,包國維一看見她的模樣,就曉得之前為何胖女人有如此怪異的表情了。

這香凝姑娘雖美麗嬌豔,可年紀卻不小了,早已風光不在。

包國維一拍腦袋,哎喲一聲,恨自己怎麼沒猜到,這孔秀才讓自己來怡紅院找人,他年老時候,哪裡來的錢來這種地方,必然是年輕時候結下的緣分。

如此想來這香凝姑娘倒是孔秀才的知己了?

包國維回過神來,再仔細打量一番眼前的香凝,卻眼角多了些褶皺,但在胭脂水粉的遮掩下,少了幾分老氣,多了幾分成熟。

香凝年紀雖長,但卻保養得宜,看起來只是四十左右歲,比那些年輕貌美的妓女們要顯得成熟,更加嫵媚誘人。

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像極了一顆熟透了的葡萄。

香凝見到包國維後,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驚詫之色,但更多的是驚慌,可是自己的職業操守,不得不讓他擠出一抹笑來。

她旋即笑道:“這位先生是來找香凝的?”

她走到包國維跟前,坐在椅子上,翹起了腿,胸前一顫一顫的。

這嫵媚的動作在她的身上極其的不協調,包國維自然是畢恭畢敬,激不起一點慾望來,他畢竟他這次來是來辦正事的。

包國維急忙移開目光,乾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道:“是這樣的,我是受水鄉鎮孔……”

這話還沒說完,就感覺一股柔軟壓迫過來,同時,一雙芊芊素手撫摸著他的臉龐,溫言細語地說道:“先生既然願意來我這裡,不知道您想怎麼完成這個任務?”

香凝雖風韻猶存,嬌滴滴的,令人垂涎,但卻不是包國維的菜,他身子移開,倒也不惱怒,他自然曉得這是風月場所的生存之道。

緊接著,包國維從懷中掏出來十塊大洋來,這十塊大洋可是隻有花魁才有的價格,而香凝還是花魁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了。

正在香凝恍惚之時,包國維將大洋全部排在桌子上,就像當初孔秀才買酒一般,他解釋道:“是你一位姓孔的故人特意請我來這的,我包國維絕無非分之想。”

香凝一怔,她看向桌上的大洋,眼睛瞬間睜大了,“這是真的?”

她不由得又驚又喜,沒想到那孔秀才竟會為自己準備這些。

“那你告訴我,你與孔秀才是甚麼關係?他又為何要請你來這兒?”

“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罷了。既然如此……”

“誒!”香凝用手堵住了包國維的嘴,輕鬆問道:“孔秀才?是哪家的公子?”

包國維一怔,問道:“水鄉鎮孔家地,只不過如今沒落了。”

香凝的表情很困惑,似乎從來就沒記得有過這位孔秀才,包國維的神情變得微妙起來。

她還想對包國維動手動腳,但包國維拍了拍桌子上的大洋,給了一個威脅的眼神,香凝也不敢再放肆,給他倒了杯茶水。

畢竟喝茶也是要錢的哦!

包國維繼續追問:“你當真不記得孔秀才了嗎?”

香凝袖子一挽,汗水從脖子上流下,亮晶晶的,混合著胭脂水粉的香氣,但包國維還是能夠從中聞到一絲不和諧的味道。

是一種油脂的腥味,這種味道包國維很熟悉,他能夠從老包,從胡大的身上聞到,這是隻有經常浸泡在廚房油煙裡才會有的味道。

“我已經兩三年沒有接過一位客人了,哪裡還記得那麼久遠的事情。”

“他姓孔,他跟我說他曾經答應一定會拿錢將你贖出去的!”包國維繼續給他提示,心中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姓孔的客人多了去了,說要贖我的人也對了去了,只是那麼多年了,沒見著一個人真這麼做的……”

香凝的語氣傲嬌極了,但包國維見她不經意地側過頭去,想來是不希望自己的狼狽模樣被包國維看見。

包國維注意到她手上的繭子,就曉得這怡紅院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年老的女子沒有利用價值,要麼染病,然後可憐死去,就是身體還行的便到了後面伙房做雜役。

想來香凝便是屬於後者,包國維怕是這麼久以來他接的第一個客人,匆匆地從伙房裡調上來化妝好送到房間裡來的。

包國維心思百轉,他不能就這樣離開,否則這輩子恐怕就真的白跑這一趟了。

本來他的第一目的肯定是孔秀才手裡的那幾畝風水寶地,但是見著被壓迫的香凝,包國維動了惻隱之心。

畢竟這世上,這怡紅院中比之香凝更慘的人大有人在,包國維既然見著了,便是能救一個那就是一個了。

救一人不足以救世道,可能救一人便是一人也好。

想到這裡,包國維咬咬牙,“不管怎麼樣,我現在就把銀子交給你了,希望能夠救你於水火之中。”

包國維一邊說,一邊取出銀票放在桌上,“這是五千兩銀票,足夠贖你出去了。”

香凝的目光呆滯了,這個男人是傻瓜嗎?

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閒度。

自己已經風光不再了。

這錢放在他面前可是一個十足的誘惑,可是她畢竟受了那麼多的欺騙,如今自然也長了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