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葉,接下吧!”

有外人在,自不是再談兒子通房身子清白與否的時機。

“奴婢謝過陳小姐!”

桃葉走到陳淑君面前,還未低身,圓凳上坐著的人就站起身來,親自將丫鬟手裡的禮單遞到桃葉手裡。

“陳小姐,你說桃葉這丫頭救了你,前晚究竟發生了何事?”

顧雲卿心裡還是有些糊塗。

兒子說桃葉被賊人打暈擄走,韞柔說桃葉是被韋二少爺帶走的,眼前的陳小姐又說桃葉救了她的命。

“夫人不知嗎?”

陳淑君抬起來驚訝道。

“我原以為謝三小姐在這裡,應該將事都說給了夫人!”

陳淑君又看了一眼謝韞柔。

“正說到此處呢!陳家姐姐就過來了!”

謝韞柔目光從站在一處的兩人身上飄過,眸色晦暗了幾分。

“那這事還是謝三小姐說比較好,畢竟涉及謝府姻親,我也不好當著謝三小姐的面說!”

陳淑君語露為難。

旁邊的桃葉看著手裡的單子,心裡卻是樂了。

謝三小姐一直未提韋二少爺在獵場算計五少爺的性命,她心存疑慮,怕五少爺怪罪她嚇著夫人,方才還要婉轉著意思提,但陳小姐這一問,這事也就非說不可了。

“我也只是聽父親和兄長提過一句,似是五少爺與韋家二少爺起了嫌隙,心內不滿,正好碰著桃葉姑娘,韋二少爺的性子大家都有所耳聞……”

謝韞柔斟酌著言語道。

“原來謝三小姐並沒有聽全此事,那今日少不得我來做這個多舌的人!”

陳淑君聽著那話,便是心中生怒,說到多舌時,又特意含笑盯了一眼謝韞柔。

後者嘴角微微僵硬。

“夫人,事情是這樣的,桃葉姑娘那晚奉公主之命去山腳收集桂花露水,淑君覺著新鮮,便跟了去,沒想到剛到那邊沒多久,就聽到韋二少爺和手下侍從的密話,說是要謀害容五少爺的性命!”

“什麼!謀害我兒的性命!”

顧雲卿激動之下,將手中的茶盞拂落在地。

“夫人小心!”

身邊的謝韞柔忙起身要給顧雲卿擦拭裙襬上的茶水。

桃葉立馬給了蕙草一個眼神。

“可不敢勞動謝三小姐,讓奴婢來吧!”

蕙草之前就一直跟著桃葉做活,兩人之間極有默契,忙上前扶住了謝韞柔,屈膝跪下,取了手帕給顧雲卿擦拭,又將地上的茶盞拾起,旁邊的碧霄和碧雲這時也反應過來了,拿了乾布巾擦去地上的水漬。

謝韞柔完全沒有插手的地。

“幸好容五少爺吉人天相,並未出事!”

“那晚倒是把桃葉嚇得不輕,其實說是救我,這丫頭就那麼莽撞地衝出去,也是急著讓我去告訴旁人這事!”

“那韋二少爺身邊跟著的人武藝極好,桃葉差點被箭射中,還好這丫頭命大。”

“我就心怯了,等到那侍從將桃葉打暈帶走,韋二少爺也往另一邊去,這才去營帳裡搬救兵!”

陳淑君十分利落地把剩下的話都說了。

桃葉聽了,心中暗自感激,也真心佩服這位陳小姐。

方才那話九真一假,但重要的是,強調了當時韋二少爺只是讓手下人帶自己走,並沒有跟著一起,又不經意地提了自己對五少爺的情誼。

有後面這一點在,夫人不僅不會再疑心自己的清白,還會高看自己一眼。

“你這丫頭,前晚這樣驚險的事,怎麼不早說!”

果然,顧雲卿看著桃葉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溫和憐惜起來。

“奴婢恕罪,五少爺之前就叮囑過奴婢,讓遠著韋二少爺,奴婢怕說了這事,夫人疑心奴婢的清白,便不敢多言!”

桃葉跪著紅了眼。

“快起來,身上還傷著,別動不動就跪著,起身答話就是!”

顧雲卿想到自己方才確實疑心這丫鬟的清白,心裡有些不忍和愧疚。

“都是韞柔沒把事問清楚,才讓夫人差點誤會了桃葉姑娘!”

謝韞柔起身對著顧雲卿行了一禮,又充滿歉意地看了桃葉一眼。

不過桃葉依舊紅著眼低著頭。

“不怪你,你當時也不在場!”

顧雲卿只以為謝韞柔一個閨閣女子,不知外面的那些事也是尋常,倒沒有想到別處去。

“想不到那韋二少爺竟會因一時不滿,謀害容五少爺的性命,謝府與韋府又是姻親,韞柔實在是……”

謝韞柔眉眼暗淡,急得幾乎落下淚來,似是沒臉再面對顧雲卿。

“與你何關,謝家門風清正,不比那韋家,小人得勢,皆是雞鳴狗盜之徒!”

兒子就是顧雲卿最大的逆鱗,如今提到韋家,心裡便是恨得不行。

那韋家仗著賢妃得寵,竟連阿玖的命都算計上。

她打算明日就遞牌子進宮,定讓長姊勸陛下好好懲治一番。

謝韞柔聽了這話,卻是不敢介面,也接不下去。

韋家是四皇子的外家,她的姐姐又做了四皇子正妃,顧雲卿這話若是細究,連帶著四皇子和她姐姐都罵上了。

“夫人說的是,謝三小姐聰慧溫柔又善解人意,言語又從未有不得體之處,眾人皆知!”

陳淑君笑著安慰道。

但這安慰聽在謝韞柔耳裡卻是刺耳得很,從來都是她暗地用言語“傷”人,還是第一次被人傷。

“夫人,韞柔出來也有些時候了,既知容五少爺平安無事,心裡已是知足,便先回去了!”

這地實在待不得了,謝韞柔強自端著溫和麵容。

“好,路上小心些!”

對方才那番言語交鋒毫無所覺的顧雲卿笑著應了。

“夫人,淑君今日也已遂了心願,就不打擾您了!”

謝韞柔出去後沒多久,陳淑君也起身告辭了。

“陳小姐慢走,讓桃葉送送你!”

顧雲卿客氣地道。

兩人行過禮,走到主院外頭,見旁邊無人,陳淑君才面露憂色:“怎麼樣,身上的傷可還疼著?那晚幫你換衣服時,你那滿身的傷可是將我嚇了一跳!”

“已經無礙了,除了手臂上的傷還疼些,其他地方已經結痂,用不了三五日就不會疼了!”

桃葉輕笑著道。

“你前面那傷,容五少爺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