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馬車以後,王秀徑直入府,甩給陸雲鴻好大一張冷臉。

陸雲鴻回頭看了一眼三位妹妹,三位妹妹一溜煙跑了,嘴裡異口同聲喊道:“大嫂,等我。”

陳氏笑道:“經此一事,她們到是和睦了很多。”

陸守常道:“能娶王家女,是我們陸家之幸啊。”

說完,瞪了一眼兒子,示意他別惹兒媳婦生氣。

陸雲鴻:“……”倒也不必現在就開始捧著,要是您老知道真相,這會估計已經吐血了。

但事實上,陸守常根本不會吐血,因為王柏文來了。

帶來的,還有城南五進院的宅子,京郊的莊子地契等等。

陸守常一看,這哪能收,連忙推辭。

王柏文苦口婆心勸道:“親家這是幹嘛,我若真是看不起親家,直接給阿秀不就行了,我何苦跑來讓親家嫌棄?”

“今日陸家遭小人陷害,沒了家產。我王家家纏萬貫,兒子眾多,收入甚廣,自然是要幫陸家度過難關的。日後我王家若是不幸遭難,難不成陸家就不管嗎?”

陸守常眼皮狂跳,心虛得很。按照他之前的性子,那他鐵定是不管的。

但是現在嘛,先承了王家的情,那就不能不管了。

不過他一直懷疑,滿朝文武大臣,比王柏文有才的不知凡幾,怎麼就單單王柏文做了太子少傅?

現在他好像明白了。

王柏文有錢,兒子多,姻親廣,兒媳婦名下都置辦了產業,可不是財源廣進?

東宮有這樣的屬臣,太子可以省多少事情啊?

皇上不愧是皇上,可嘆他到現在才想明白,真是愚不可及。

陸守常接過盒子,不準備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王柏文見狀,開心道:“這樣才對,我們要守望相助,這樣孩子們也高興。等你們搬過去了,我陪雲鴻去把官府把手續辦了。”

陸守常聽明白了,東西交在他的手上,戶主怕是要落兒子。

要是往常,他一定站起來就罵。不過現在算了,王柏文也是為了女兒,他到也能理解。

王柏文見陸守常竟然沒有生氣,一時間暗暗稱奇。

陸家因為遭難,下人逃的逃,藏的藏,眼下也就一個老僕秦嚴一家還在。

秦嚴是管家,他媳婦和兩個兒媳婦都在廚房忙,另外有兩個兒子跑腿。

王柏文不耽擱他們一家人團聚,說是第二日再派人來幫忙收拾。

臨走前,他想去看看女兒,可想到女婿剛回來,便作罷了。

房間裡,王秀握著和田玉竹紋把件,目光望著雕花紅木首飾盒,惆悵地靠著一堆的綾羅綢緞嘆息。

這些都是錢啊,原本她都想抱出來挖坑埋了,亦或者請老父親帶出去藏著。

可因小失大的道理她懂,故而只是很惆悵,並不敢動。

陸雲鴻站在窗外,被她那憂傷的情緒感染,本來覺得都是些身外之物,此時竟然也有些可惜起來。

“你若是捨不得,我到是有個辦法。”

王秀被陸雲鴻嚇了一跳,轉身看見他站在窗外的樹下,正望著她,那目光怎麼還有點愛憐呢?

王秀蹙眉,轉過身去不理他,淡淡道:“你能有什麼好辦法?”

陸雲鴻折了細細的枝條在外逗她,一邊逗,一邊道:“我們當初是皇上賜婚,你有不少陪嫁出自大內,眼下你救長公主有功,按例是該賞的。”

“你修書一封送去長公主府,求長公主說情,希望能留一兩件給我們將來的孩子做個念想,這樣你能留下的,估計就不止一兩件了。”

王秀眼眸一亮,問道:“那要是我們以後沒有孩子,不算欺君吧?”

陸雲鴻笑,目光微涼:“我們以後為什麼沒有孩子?”

王秀脫口而出:“你會生?”

陸雲鴻笑容逐漸隱沒:“不會。”

王秀無語:“那我們以後怎麼會有孩子?”

陸雲鴻望著她,目光幽深:“你會生。”

王秀看著他,上下打量。

陸雲鴻突然有一種緊迫感,就好像他沒有穿衣服似的。

而且下腹隱隱躥出一團火,他壓都壓不住。

陌生的感覺在他的心頭悸動,他目光一暗,拂袖離去。

王秀看著他的背影狐疑:“果真不會生嗎?”

陸雲鴻:“……”!!

捏了捏拳,陸雲鴻暗下決心,他一定要讓王秀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生?

……

一家人用過團圓飯以後,陸守常把兒子叫去書房。

將王文柏送來的房契地契拿出來,陸守常道:“這些是你岳父送來的,你拿回去吧。”

“如今你雖然被罷黜了,以王家之力絕不會讓你們夫妻在京城受委屈的。但是你娘不一樣,她十六歲嫁給我到現在,我們已經做了二十五年的夫妻了,我不想臨到老了還讓她遭人白眼。”

陸雲鴻道:“父親想回鄉?”

陸守常點頭:“此番罪責被減,明面上我們也是受連累的,回鄉也不算太難看。我有學識,做個教書先生綽綽有餘,往後你就不必再擔心我們了。”

“至於你那三個妹妹,她們願意就留在京城,由你和你媳婦照管,不願意就跟我和你娘走,我們還沒有老,會照管好的。”

陸雲鴻將房契地契都收起來,認真道:“兒子也有回鄉的打算。”

“我們在京城,眼紅王家的人何其多,王家沒有地方下手,自然會轉移到我和阿秀的身上。”

“更何況阿秀救了長公主,暴露了她有醫術,連太醫院張院正都束手無策的病情,她竟然化險為夷了,不知有多少人暗暗妒忌,準備看她栽跟頭呢。”

“我們夫妻一榮俱榮,兒子也需要沉澱歷練,爹就應允了吧。”

“我們一家人回鄉,也能熱鬧些。”

陸守常聞言,看了一眼兒子,見他面色沉靜,顯然已經是做好了決定的。

他當即問道:“阿秀知道嗎?”

陸雲鴻道:“知道,她願意的。”

不願意都要願意,他的媳婦,還能跑了不成?

陸守常嘆道:“那好吧,我們一家人回鄉。”

陸雲鴻抱著裝地契房契的匣子,想到了岳父大人豁出一切對女兒的疼愛,當即勾了勾嘴角。

他突然想到一個更好的辦法來幫王秀守住那些心愛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