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死了,訊息傳到宮裡的時候,順元帝還愣了愣神。

徐敬活在徐敏和徐敦的庇護下,從科舉入士到做官,都是平平穩穩地過了。

就連順元帝都會以為,他這一生會在兩位哥哥的庇護下活到七八十歲,畢竟看起來不怎麼操心的樣子。

可突如其來的變故,真是讓人猝不及防。

順元帝問著孫院使道:“之前東宮的小太監被毒蛇咬了,不是治好了嗎?怎麼他會這麼嚴重?”

孫院使道:“毒蛇不一樣。徐大人那個蛇毒更嚴重,而且咬他那種蛇極為稀少,一年到頭可能也沒有一個病例的,所以解毒的辦法就更少了。”

“再加上……從微臣的府邸過去,耽誤了些許時間。不過就算是微臣一開始就在那裡,估計也是沒有辦法的,因為微臣去的時候,王娘子已經用過解毒藥了。”

太子的眼眸微閃,沒有說話。

順元帝道:“王秀也在那兒?”

太子回道:“是的,今日徐敬宴請他們夫妻,連景煥也帶去了。”

順元帝后怕道:“那景煥沒事吧?”

太子道:“怎麼會讓他有事,裡裡外外站都是人,都是護著他的。徐敬那個是例外,是他走進草叢去尋毒蛇,結果被咬傷的。”

順元帝:“……”

“那我怎麼聽說,老三也去了?”

太子蹙眉,不悅道:“他是聽說徐敬宴請陸雲鴻夫婦,過去湊熱鬧的。誰知道去了碰見徐家出事,就回去了。”

“我去的時候都沒看見,可見跑得有多快。”

順元帝:“……”

“那張老夫人沒事吧?徐敏和徐敦呢?”

太子嗤道:“怎麼會沒有事?她老人家晚年喪子,已經只剩下半條命了。徐敏也病倒了,只有徐敦還強撐著,畢竟要操辦喪事呢。”

順元帝奇怪地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不悅道:“您看我幹什麼?”

順元帝道:“你今天火氣有點大啊?是不是擔心景煥,擔心你就去看啊!”

然後太子拱手告退,果斷地走了。

順元帝:“……”

他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擦汗的孫院使,狐疑道:“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孫院使道:“人都死了,什麼隱情能讓徐家不追究呢?太子殿下怕是真的擔心太孫了。”

順元帝想想也是,徐敏是誰,六部尚書之首,朝中除了梅承望和王文柏,還沒有他不敢叫板的人。

還有徐敦,他也是個有手段的,如果真有什麼冤情自然會呈上來。

想到這裡,順元帝便對孫院使道:“那是什麼蛇毒?不能治也不行,你回去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抓一條去和王秀鑽研一下。”

孫院使苦笑道:“微臣到是想,就是怕陸大人……他看見微臣去的頻繁了,不太高興。”

順元帝冷笑道:“那朕把你閹了送去,你就高興了??”

孫院使:“……”!!

……

太子去了陸府,發現長姐也在。

那一刻他終於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在得知徐敬被毒蛇咬傷的時候,陸雲鴻將王秀留在了徐家,自己走了。

這根本不符合陸雲鴻的行事!

而且求助的第一個人不是長姐,而是他。

在去徐府的路上,陸雲鴻有條不紊地敘說著在徐家發生的一切,細緻得不像是一個擔心妻子的人,而像是有意在拖住他一樣。

看到陸雲鴻迎上來那一刻,笑容比尋常多了幾分真實,看樣子他的計劃是得逞了。

太子忍不住在心裡嗤笑,原來他也會有被別人利用的時候?

那王秀呢?

王秀知不知道?

太子繞開陸雲鴻,朝王秀看去。

此時的王秀正挽著長姐的手,訴說著她在徐府裡的見聞。

她說道:“張老夫人真的是太好了,對下人好,對子女也好,對孫子孫女也是沒話說的。就連兒媳婦都拿她當親生母親一樣。”

“可惜……遇到這樣大的打擊,我怕她老人家挺不住。”

說著,幽幽一嘆,神色略顯低落。

此時的王秀看見太子來了,便知道太子一定是懷疑起這件事。不過這件事牽扯太深,她也只能撿一些淺表的來說。

而且,她是真的很同情張老夫人,只可惜徐敬的死在所難免。否則徐家百年的聲譽,張老夫人一輩子的驕傲,還有徐家子孫後輩的仕途,怕是都會毀於一旦。

太子見王秀還在說徐家的事情,心裡微微鬆了口氣。他想真有什麼內情,只怕王秀也無力改變,否則她就不會眼睜睜看著徐敬死了。

太子的目光閃了閃,轉身對陸雲鴻道:“你跟我來!”

王秀立即擔心地朝陸雲鴻看去,卻見陸雲鴻微不可見地搖頭,示意她不要跟去。

長公主拍了拍王秀的手道:“放心吧!”

王秀按捺下來,兩位大佬的周旋,她還是不去為好,否則光是點火花都能燒到她的身上來。

等他們走遠了,長公主才低聲對王秀道:“我那個三弟,無利不起早,他會去徐家,那徐敬的死一定不簡單。”

王秀嚥了咽口水,心想當然不簡單了。

徐敬壓根就沒死,不過他這個身份已經不可能再用了,一輩子都不能。否則就是欺君之罪,整個徐家都會跟著陪葬的。

但是……徐敦竟然冒著滿門被滅的風險將他保下,這樣的兄弟情義,也是讓人動容的。

王秀道:“他把忠勇伯一家帶走了,興許是看上鄭思菡了呢?”

長公主皺眉,不悅道:“那他還不如瘋了呢?”

王秀聽了,忍不住大笑起來。

……

晚上的時候,王秀把趙景煥和兒子哄睡著了。

她回到房間,發現陸雲鴻沐浴完了在床上等她,還擺出了一副“你快來”的姿勢!

王秀忍不住笑了,又覺得他很欠,撲過去一把摟著他的脖子,威脅道:“你快說,你是怎麼應付太子的?他竟然沒有把太孫帶走?”

陸雲鴻配合地表現出被鉗制的樣子道:“我實話實說不知道,他還能怎麼樣呢?”

“要是今晚他把太孫帶走,就是明擺著不信任我們夫妻,那以後東宮的事情還跟我們有關嗎?”

王秀掐著他的脖子道:“陰險!”

陸雲鴻卻突然變臉,翻身壓著她,並禁錮著她的雙手道:“為了別的男人,你竟然說你的相公陰險??”

他說完,俯身做出一副要撕咬王秀的樣子。

王秀笑著閃躲,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陸雲鴻連忙捂住她的嘴道:“你小聲一點,他們在外面聽得見?”

王秀沒好氣地推開他的手,憤憤道:“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在作怪!”

陸雲鴻就喜歡她這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好像只要錯處是他的,她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反擊一樣。

他當即笑著翻身,擁著她躺下道:“太子問我徐敬的死是不是有蹊蹺?”

“我說,被蛇咬是真的,中毒身亡也是真的。不過事情好像涉及忠勇伯府。”

“太子聽完,聯想到是安王把忠勇伯府的人帶走,就回去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