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王秀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眸倏而一亮

看著突然禁聲的王秀,太子的心情也莫名緊張起來,他看向她的雙眼,卻只在對視的一瞬間移開了,怯懦的心理讓他無比煩躁。

王秀卻忍不住開心道:“啊,我竟然忘記了長公主殿下。”

“不過長公主殿下可是最關心殿下的,所以其實也不用擔心。”

太子勾了勾嘴角,看似笑了,實則眼底晦暗不明。

他也道:“是啊,我怎麼會忘了呢?”

王秀聽了,覺得有些奇怪。

她看剛剛太子的眼神,明顯就是有一個人能夠左右他的決斷,如果那個人不是長公主,那又會是誰?

王秀轉頭,朝花子墨看去。卻發現花子墨和李德福遠遠地站著,壓根沒有走近的意思。

她頓感狐疑,問著身旁的太子道:“他們不走嗎?”

太子回頭看了一眼,轉頭淡淡道:“要跟來的。”

很快,花子墨和李德福就跟上了,然而四人一路再無別的話。

等到偏殿,老遠便看見鄭思菡跪在外面,她一襲盛裝,珠釵滿頭。

王秀險些沒認出來,若不是那身形較為單薄,她還以為是惠妃呢?

偏殿裡,順元帝怒吼道:“廢物,你們都是一群廢物!”

只有孫院使顫顫巍巍的聲音道:“皇上,安王殿下氣虛體弱,已經睡著了。”

王秀:“……”

她嘆了口氣,看向太子道:“幸虧我是女子,不然我要是入了太醫院,估計怕是活不長久。”

聽見她聲音的鄭思菡猛然回頭,待看清楚是王秀沒錯,頓時高呼道:“皇上,王秀來了!”

偏殿內一時鴉雀無聲,隨即孫院使迎了出來。

王秀正要上前,太子道:“不急,我先去。”

他說完,對花子墨道:“照顧好陸夫人,不要讓不相干的人衝撞了!”

然而,話雖然是對花子墨說的,陰鬱的目光卻直直地落在鄭思菡的身上,氣得鄭思菡咬緊牙關,口腔裡都瀰漫著一股血腥氣。

偏巧這時,花子墨應聲護在了王秀的面前。

鄭思菡見狀,直接氣笑了,眼睛卻是寒光乍現,彷彿啐了毒。

王秀輕輕撥開花子墨,說道:“不用如此。”

她還想看看鄭思菡被氣成什麼樣子了呢?花子墨擋住她的視線了。

等花子墨移開,鄭思菡便冷笑道:“陸夫人是不是來得太晚了?”

王秀笑道:“哪裡,皇上傳召,我當即就來了。”

說著,上下打量了一眼鄭思菡的裝束。

此時的鄭思菡還跪著,覺得十分難堪,便低吼道:“你看什麼看?”

王秀玩味道:“聽聞安王病重,鄭三姑娘找神醫入宮救治,我聽了都非常感動。”

“可看鄭三姑娘這身綾羅大妝,珠翠琳琅的頭面,怎麼好像……是來競選貴人的?”

鄭思菡氣得口不擇言:“那也比你衣衫不整要好?”

花子墨暴呵道:“住口!”

王秀低頭打量了自己的裝束,立領大衫都成了衣衫不整,那鄭思菡的對襟長衫豈不是成了衣不蔽體?

只見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玩味道:“這樣啊……”

李德福眉心一皺,暗道不好。

只見他慌忙打斷道:“鄭三姑娘再這般口沒遮攔,休怪咱家掌嘴了!”

鄭思菡抬首,看見是李德福,當即便冷哼一聲,不再撘話。

花子墨卻看不慣她那副囂張的樣子,鄙夷道:“要不是鄭三姑娘引薦的什麼神醫害得安王殿下病情嚴重,陸夫人也不用大晚上還要進宮來替安王殿下診治。但凡鄭三姑娘要點臉,也該跪下來老老實實給陸夫人磕幾個頭才是。”

鄭思菡一聽就炸了,直接回懟道:“花子墨,我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順眼了,不過你不要忘記了,當年我在東宮小住的時候,你還給我提過鞋呢?”

“你……”花子墨氣得就要打她。

王秀攔住花子墨,淡淡道:“算了,她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你一耳光下去,她明天還怎麼見人啊!”

“你去回稟皇上,就說我衣衫不整,不宜面聖,先回家換身衣服再來!”

王秀說著,準備轉身就走。

鄭思菡急了,怒斥道:“王秀,你無恥!!”

“閉嘴!!”

又是一聲怒吼,四周都安靜了。

因為出聲的是順元帝,他疾步下了臺階,看著鄭思菡那張精心裝扮過的臉就來氣。

先前他因為著急都沒有注意,原來鄭思菡竟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虧他還以為真的有人關心安王那個不孝子,還滿懷希望地讓鄭思菡帶來的老大夫診治。

結果那老大夫一聽安王吃的藥出事了,嚇得當場昏迷,到現在還沒有醒呢。

真是笑話,他來醫治病人的,結果病人沒有治好,他自己倒先成了病人了。

順元帝握了握拳,怒氣衝衝地咆哮道:“這麼礙眼的東西,誰叫你們讓她待在這兒的?”

“還穿這麼耀眼的華服在身上,是想和安王身上的傷口爭奇鬥豔嗎?”

“噗……”王秀噴笑,隨即咬住唇瓣。

順元帝還挺有趣的,跟安王的傷口爭奇鬥豔??虧他老人家想得出來。

李德福見皇上發話了,連忙叫侍衛把鄭思菡拖出去,順便把她的對襟大衫給脫去了。

鄭思菡覺得自己受到莫大的侮辱,哭泣著喊道:“皇上,臣女只是擔心安王啊,臣女真的不是故意請錯大夫的……”

“皇上,您也算是看著臣女長大的,真的忍心看著他們這樣對付臣女嗎?”

“皇上……”

哎呦,王秀都聽不下去了,覺得這個鄭思菡還真是有些本事的。

誰料順元帝怒斥道:“你真的擔心安王?那你阻攔王秀幹什麼?你會替安王診治?還是等安王死了你就高興了?”

“你既然說王秀衣衫不整,那你就衣衫不整出宮好了,朕倒是要看看,他們誰敢造宮裡的謠?”

此言一出,鄭思菡立馬就老實了。

只見她掙脫侍衛,跪下來哭泣道:“皇上,臣女是真的擔心安王才會夜不能寐,天一亮就尋找大夫入宮了。可沒有想到,大夫醫術不精害苦了安王殿下,這一切都是臣女的錯。”

說完,又對王秀叩首。

“陸夫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太擔心安王殿下,覺得你來得晚所以才口不擇言的,思菡在這裡向你道歉,望你原諒,不要將怒氣發在安王殿下的身上,他真的……真的已經受了太多苦了。”

“這衣服……是思菡母親為思菡及笄所制,思菡已經好幾年沒穿過了,今日穿著入宮,不過是想著思菡是大人了,理應穿得得體些,卻沒有顧念到安王殿下還在病中,是思菡思慮不周。”

說完,便動手解衣服。

消瘦的身軀,顫抖的肩膀,蒼白的臉皮,將落不落的淚珠兒……一切顯得那麼剛剛好,所有男人都在為鄭思菡感覺到莫名的悲傷時,突然間只聽見一陣抽泣聲打破了他們沉浸的這一幕。

花子墨遞上手帕,低低地勸導:“陸夫人,您別哭了!”

王秀從袖子裡掏出手絹,晃了晃道:“我有。”

花子墨:“……”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