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沐廷說不出後面的話,因為陸雲鴻的臉色很陰沉,像看個傻子一樣看他!

的確,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可就在他漸漸沒了聲音的時候,老伯卻彷彿看見一線希望,連忙道:“陸狀元,是孫女喜歡宋公子,所以才冒犯了。求你高抬貴手,我們主子一定記在心上。”

聽見這話的宋沐廷,越發肯定了,自己就是一個傻子。

這個時候,他已經沒臉去看陸雲鴻了。

而這時的陸雲鴻卻直接嘲諷道:“既然你們主子這麼神通廣大,怎麼不在我到來之前就叫你們滾呢?”

老伯眸色一閃,心裡也是萬分懊悔。

三日前他就收到七爺的訊息,叫他們快走,陸雲鴻即將抵達行宮。

可秀筠姑娘覺得陸雲鴻既然會來,七爺說不定也會來,就堅持住下來。

誰知道現在卻一發不可收拾了……

陸雲鴻見老伯說不出話,便知道他們這是在挑釁,把他當傻子一樣挑釁。

怒從心來的陸雲鴻抿了抿唇,嘴角浮現一絲冷笑道:“既然敢出現在我的面前,就該要付出代價才是!”

陸雲鴻說完,眸色赫然一變,抬腳就朝秀筠狠狠踢去。這一腳,看得老伯眼眸欲裂,連忙推開計雲蔚就過去替秀筠擋下……

“砰”的一聲巨響,老伯從院牆上狠狠地摔下來,五臟六腑彷彿移位一般,痛得起不來身。

秀筠不敢置信地看著陸雲鴻,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歹毒,出手就要老伯的命!

她憤然道:“陸雲鴻,今日你敢殺我們,來日我們主子必將屠你滿門!”

老伯面色赫然大變,怒吼道:“徐秀筠!”

徐秀筠聽見老伯的嘶吼,眼裡閃過一絲懼意,總算是收斂了些許。

陸雲鴻卻咀嚼著“徐秀筠”三個字,隨後說道:“這天下間,唯有皇族可以出口屠人滿門,看來你們的主子,來頭不小啊!”

老伯的眼睛瞬間暗了一下,這越發證實了陸雲鴻的猜測。

徐秀筠也不敢再說話了,她總算領教了陸雲鴻的厲害。

可看到沉默不語的兩個人,陸雲鴻卻不打算放過。

他對徐秀筠道:“你們主子送了我好大一份見面禮,既然如此,我不應該辜負才是!”

說完,再次出手,這一次他直直地鎖上徐秀筠的脖子,彷彿嫌棄自己沒有帶刀,眼中的厭惡刺得徐秀筠滿心憤懣,恨不得和陸雲鴻同歸於盡。

計雲蔚被陸雲鴻殺人的模樣嚇到了,連忙往宋沐廷的身後躲,整個人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宋沐廷此時也是心頭巨震,卻不敢出手阻攔。

可就在陸雲鴻即將掐斷徐秀筠脖子的時候,突然間,小院的上空炸開了一團煙花。

“砰砰砰”的聲響,接二連三,動靜極大。

如此動靜下,行宮那邊自然也看見了,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人趕來。

陸雲鴻遲疑了一下,眸色也短暫地恢復了清明。也就是這一瞬,掙扎中的徐秀筠看到生機,用力掙扎著,很快被陸雲鴻甩在地上。

劫後餘生的她顧不得慶幸,連忙爬起來扶著老伯,兩個人快速地逃了。

宋沐廷問著陸雲鴻道:“要去追嗎?”

陸雲鴻抓了一把青草在手中揉搓,彷彿很討厭剛剛掐人的感覺。終於,他的手上都是青草味,他這才冷嗤道:“不用了,他們的幫手來了!”

宋沐廷剛覺得這煙花炸得太過突然,聽陸雲鴻這一說,便知道這兩個人果然還有團伙的,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低低地道:“對不起!”

陸雲鴻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極盡輕蔑。

宋沐廷感覺臉皮在火上烤,疼痛和羞愧來襲,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陸雲鴻看了一會他,然後將目光落在計雲蔚的身上。

此時的計雲蔚縮著脖子,低垂著頭,心裡也是自責萬分,但更多是恐懼。

陸雲鴻卻並沒有放過他們,而是說道:“我本以為,可以拉你們一把,讓你們也活得暢快些。可現在看來,爛泥怎麼能扶上牆呢?”

“你們……就該醉生夢死才對!”

他說完,轉身便走了,腳步聲重重地擊在宋沐廷和計雲蔚的身上。

那兩個人,只覺得渾身僵硬,彷彿已經死了一半了。

……

“啪”的一聲,響亮的耳光落在寂靜的暗室,讓燈影也跟著晃了晃。

徐秀筠的臉被狠狠打歪過去,不知道是麻木還是疼痛,她好半天沒有轉過頭來。

範右的手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不遠處的小床上,老伯輕哼著,喘著粗氣求情:“七爺,都是老奴的錯,老奴不應該枉顧七爺的命令,強留下來。”

周陵坐在輪椅上,手裡拿著一串黃玉念珠把玩,眼瞼附上一層陰影,看起來格外陰鬱。

只聽他道:“老伯在我們周家幾十年了,想不到一把年紀還要受人所累,這是我們周家的過失。”

“範右,帶她出去。”

範右剛剛才打了徐秀筠一個耳光,此時也有些遲疑,並沒有立即動。

但下一瞬,他聽見七爺道:“殺了吧!”

室內寂靜一片,彷彿落針可聞。

徐秀筠的眼淚落了下來,不敢置信地喊道:“七爺……”

周陵抬頭,嘴角抿著笑,眼神卻格外幽冷。

只聽他道:“大燕建朝到如今,你知道出過多少位狀元郎嗎?”

徐秀筠低頭,小聲道:“三十七位。”

周陵又問:“那你知道,年少成名,一舉奪下狀元郎的又有幾位?”

徐秀筠捏了捏拳,沉默不語。

周陵卻冷笑道:“連我與他周旋都需要小心翼翼,你算個什麼東西?”

“啪”的一聲,徐秀筠狠狠甩了自己一個耳光。

可週陵不為所動。

徐秀筠繼續甩,一個、兩個、三個、……

直到她的手都麻木了,臉頰也疼得像要剝離顴骨,這時她才聽見周陵道:“滾回通州去。”

徐秀筠想說聲謝謝,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臉頰高高腫起,她的唇瓣也破了,口腔裡都是血腥氣,很重很重。

而周陵,由始至終不曾抬頭。

起身的那一瞬間,眼淚飛速滴落,她突然明白,原來她一直守著的,不過是一份痴心妄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