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元帝看著他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帶著嗜血的恨意,他是來複仇的!

來複仇的!

這個念頭一直在順元帝的心裡重複著。終於,他重重地坐回龍椅上,也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他看了一眼“安王”,問道:“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安王平淡道:“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就是有一樁冤案,希望父皇和在場的諸位大臣,再審一審!”

順元帝想也沒想就道:“絕無可能。”

安王嗤道:“父皇都還沒有聽,怎麼就知道絕無可能!”

“就算現在不可能,難不成將來太子繼位,也絕無可能??”

這威脅比當場揭露真相更殘忍!!

“你……”順元帝氣到額頭上青筋暴跳,雙手忍不住死死地抓住龍椅,恨不得衝上去掐死這個孽子!

但同一時間,他彷彿想起什麼,不敢置信地朝李德福看過去。

只見李德福“砰砰砰”地磕著頭,滿臉都是懊悔和痛苦!

這一剎那,順元帝只感覺遍體生涼,一股深深的寒意席捲而來,讓他瞬間像是被冰凍住一樣,整個人顯得麻木而渾噩。

萬念俱灰中,太子帶著宋沐廷趕到。

只聽太子道:“審案這種勞心勞力的事情,還是讓本宮來代勞吧!”

說完,對著早已陌生不已的安王道:“不知三弟覺得……本宮可能勝任?”

安王看到太子過來,顯然也十分意外。

不過他痛快地道:“當然可以,不過這一切要看父皇的意思。”

說完,目光又落在順元帝的身上。

此時的順元帝看著太子,目光便已經紅了,整個人也有些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他迫切地朝太子招手,讓太子快到他的身邊去,彷彿慢一步都不行。

終於,他握住了太子的手,握得緊緊的。

順元帝語無倫次地道:“他們都背叛朕,所有人都背叛朕……”

“臨兒,你要站在父皇的這邊,一定要站在父皇的這一邊啊!”

太子點著頭,心情十分複雜。

此時在眾臣的眼中,太子身著一身銀色的龍紋長袍,與身著墨綠色親王服的安王對比,彷彿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不同的是,太子眉眼冷峻,神情內斂而漠然,彷彿就想知道,安王能蹦躂出個什麼來?

但安王卻只是陰翳地看著太子和順元帝緊握在一起的手,這一出父慈子孝的場景,徹底刺紅了他的眼睛。

只見他笑了笑,那負在身後的手卻在逐漸收緊。

“父皇,您怎麼說?”

安王再次問道,彷彿一個不高興,他臉上的面具隨時都會脫落。

太子對於安王這昭然若揭的面目實在是憎惡,便道:“安王不必步步緊逼,現在我在這裡,當著皇叔以及諸位大臣的面,你有什麼冤屈,儘管說好了。”

順元帝卻扣住太子的手,緊張地道:“你不要聽信他的話,他就是為了激怒朕。”

安王冷笑道:“父皇何必驚慌,難不成太子會辨不清真假?”

順元帝忍著滿腔的怒意道:“你住口,你想拖太子下水,你做夢呢?”

安王笑著道:“這話怎麼說的?都是自家兄弟,難不成我不希望太子登臨大位?”

“父皇,您又小看我了!”

順元帝被氣得臉色鐵青,恨不得親手撕開“安王”偽善的面具,將他醜惡的嘴臉公之於眾。

但他咬著牙,任憑口腔裡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卻也只是說道:“這天下間的封地,除了京城,餘下的你想要哪一塊,直接說好了。”

“太子仁愛,對你下不了狠手,朕也已經年邁,經不起你這三番五次的折騰。”

“安王……人莫不要貪心不足,否則死有餘辜!”

其他大臣一聽,頓感不妙。

皇上好像被安王拿捏了。

他們將希望放在太子的身上,希望太子阻止皇上這一荒唐的決定。

誰料太子直接道:“三弟……陳嬪娘娘宮裡的海棠花都開了,你知道嗎?”

安王點了點頭道:“知道。”

太子聞言,直接冷笑道:“是嗎?可陳嬪娘娘住過的宮殿裡,根本就沒有種過海棠花,你究竟是誰?”

眾人大驚失色,莫非眼前這個安王是假的?

卻見安王不慌不忙道:“二哥和父皇打得一手好算盤,看我戴個面具,就準備不認我了?”

“我是誰?”

“讓父皇來說吧,父皇總不會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認識了吧?”

太子要去揭開安王的面具,可順元帝死死地拉住他的手,不許他上前。

見此情形,太子只好壓低聲音對順元帝道:“父皇,您先彆著急。我知道他是誰?我們何必懼他?”

順元帝搖著頭,眼裡滿是驚恐:“不,不許去……”

太子皺眉,對於眼前的情況實在不解。

可就在這時,李德福抱著他的腳喊道:“太子殿下,他就是安王不會錯的,今日他還在皇上寢宮裡摘下面具,奴才親眼看見的。”

安王嗤笑……瞧瞧這群虛偽的人啊!

“太子想看我這張臉,隨時都可以啊。我不會藏著掖著,畢竟,冒充皇家子嗣乃是死罪,更有可能誅連九族,我何苦來著?”

太子緊皺著眉,陰翳地朝安王看去。

此時的“安王”負手而立,抬頭挺胸,彷彿看見的並不是眼前的大殿和群臣,而是俯覽著整個天下。

他那股俾睨天下的氣勢,真正的安王又怎麼會有?

太子掙脫李德福的束縛,他就是要親自看看,眼前這個人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竟然讓父皇和李德福都不顧體統,慌張失態!

順元帝眼看太子已經被激起了好奇心,慌亂中他無比憎恨“安王”,但同時,他也歇斯底里地怒吼道:“夠了!!”

就在他喘著氣,決心先順從“安王”的意思時,大殿內突然來了一位身著鳳袍的女子,她的到來讓整個大殿瞬間明豔生輝,灼灼逼人。

“鳳陽?”

順元帝呢喃著,突然老淚縱橫,心臟就像是塌陷一塊,就等著他這顆明珠來填補了。

長公主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一來就道:“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要拿到大殿上來說?”

“安王不懂事,太子也由著他嗎?”

話落,她徑直走向安王。只見她的目光層層緊縮,幽深中彷彿風雨驟來,透著一股破釜沉舟的狠意。

而記憶裡,她對太子說過的話又一次閃現。

如果有一天,有其他兄弟威脅到太子的皇位,那麼她會毫不猶豫地做一個劊子手,這她對太子的承諾,更是她對大燕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