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出宮的隔天早上,陸雲鴻和王秀又被請進宮了,不過這次來的還有不少王公大臣。

比如誠王和皇上另外兩個兒子,寧王和平王。

大抵是知道繼位無望,而且也想在太子面前刷一把好感,但凡宮裡的瑣事,寧王和平王都是搶著去做的,這也讓太子騰出不少時間,沒有再一直忙碌了。

就像人家說的,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引得群臣讚歎不已。

王秀還看見了燕陽郡主,和誠王妃一起來的,母女倆很相似,都是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笑起來很和善,很親切。

長公主悄悄問王秀,燕陽郡主如何?

王秀看著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點了點頭,說道:“很好。”

長公主輕哼道:“那到時候就要便宜計雲蔚了。”

王秀看了一眼誠王妃護崽的模樣,想著計雲蔚提親時大概會被連踹帶打,忙道:“噓,先不要說。”

長公主輕笑道:“你倒是謹慎。”

王秀道:“畢竟是郡主嘛,也不是誰都能高攀得起的。”

長公主驕傲道:“那是。”

王秀看著遠處那些商議著事情的大臣們,又看了看近處她們這些女眷,無奈地嘆了口氣。

其實大家心裡都很清楚,順元帝的時間不多了。

他們現在來陪著,不過都是在等最後一道遺旨而已,畢竟那是至關重要的大事。

可沒過一會,王秀就看見李德福和陸雲鴻帶著一隊人馬過來,清點了許多皇上的私人藏品,都裝到馬車上去。

長公主也跟著站起來,詢問道:“這是要幹什麼?”

陸雲鴻道:“奉皇上命令,將這些都裝箱,送至長公主府!”

長公主頓時急了,連忙道:“送去幹什麼?不用,我長公主府裡什麼都不缺!”

陸雲鴻道:“殿下,這是皇上的旨意。”

長公主道:“我去找父皇!”

李德福攔了一下,低聲道:“殿下就別去叨擾皇上了,這些都是他和太子殿下商議過的,讓老奴親自寫了單子,都是要送給長公主殿下的。”

“有些……還是先皇后的遺物。”

長公主突然就愣住了,母后的遺物,她還怎麼好拒絕?

可這樣一來,這些東西很快也會變成父皇的遺物?

這代表著,她連父皇也要失去了!

就這一瞬間,長公主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王秀上前半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道:“殿下想哭就哭吧,哭出來能好受一些。”

誠王妃嘆了口氣,看著淚花跟著閃現的女兒,也輕輕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燕陽郡主順勢靠近她的懷裡,小聲地道:“母妃,我好難過啊!”

誠王妃道:“生老病死,我們誰都躲不過這一遭。不過別傷心,你還有母親陪著呢!”

燕陽郡主點了點頭,只是將誠王妃抱得更緊了。

那些老臣們都看見了,誰都知道,日暮西山,皇上也知道大限將至,所以先提前分了他的私產。

這樣很好,以免將來皇上去世,他們還擔心太子和長公主因為皇上的遺物而產生分歧,到時候他們也不好插手。

不過,這裡這麼多王公大臣,連誠王也在。皇上怎麼偏偏選了陸雲鴻押送去長公主府呢?

皇上是不是在變相告訴他們,陸雲鴻以後就是長公主殿下的門臣?

可陸雲鴻是正規科舉狀元郎出身,不應該啊?

還是說,皇上覺得王秀和長公主交好,陸雲鴻理應也會偏向長公主呢?

眾人一頭霧水時,太子卻走上前來,對陸雲鴻道:“父皇的宮裡還有幾盆上好的牡丹和蘭花,都是養了多年的精品,等會一併裝車。”

“另外,從前長姐宮裡養的鯉魚,如今又肥又大,蓮葉繁茂時都遮不住了,叫人網了放在缸裡,也一起送去好了。”

“長姐素來喜歡這些,平常邀請夫人們看戲喝茶的,也得有些個賞心悅目的東西。等會我若是再想起什麼,你還是要繼續跑的,最近事情多,孤的兄弟又少,你要多辛苦些。”

陸雲鴻連說不敢,很快也都照辦了。

那些個大臣們看得目瞪口呆,一副恍恍惚惚的樣子。

心想這哪裡是皇上看重陸雲鴻,這分明是太子看重陸雲鴻嘛?

瞧那態度,只差那當親妹夫了,一副自家人的口味。

眾大臣嚥了咽口水,心想怕是下一個頂上來的太傅……

呼……

事兒太大,他們不敢往深了想。不過看向陸雲鴻的目光,多少都透著點不可冒犯的尊敬來。

與此同時,連誠王也開始對陸雲鴻刮目相看了。覺得他能混到現在還得了太子的信任,真可謂難得。

然而,無人得知,當陸雲鴻和李德福一起將東西送至長公主府時。

李德福遣散了侍衛,坐在長公主府的庫房門口對陸雲鴻道:“皇上命你送出來,是希望有朝一日遺旨面世,能有人相信你說的話。”

“但是……我是真的不想看見有那一天啊!”

陸雲鴻看著惆悵的李德福,說著大實話:“你看不見了!”

李德福轉頭看過去……

陸雲鴻一本正經道:“那個時候你不是都已經死了嗎?”

“還是說你想通了,想留下來再陪陪長公主?”

“其實,我的意思還是,你出宮來長公主府養老吧?別想不開了!”

李德福:“……”

想了好一會,李德福不知道怎麼回嘴?

直到他們回宮,他看見長公主在王秀的安慰下漸漸展露笑顏的時候,忍不住喊了一聲:“陸大人!”

陸雲鴻不明所以地看過去,只見李德福笑了笑,陰陽怪氣道:“像您這樣的人,竟然還能娶到像陸夫人這樣好的妻子,真是不可思議啊!”

陸雲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