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沒有這個意思了吧?”王秀想到姜晴那弱柳扶風的模樣,特意開口問長公主。

長公主點了點頭。

王秀見狀,面色稍緩。潛意識裡,她不想姜晴那樣乾淨的女兒捲入立後的風波中去。

長公主說道:“姜家沒有,之前的禮部尚書楊家就有,楊夫人帶了她家的侄女來給我看,真的是……”

“那模樣,說句端莊,都已經是找不到別的詞來誇了。就那樣她還想當皇后呢?真是不知所謂!”

門外,梅敏的笑容僵了僵。她只聽見後面一句,以為長公主在說她。

跟著呂嬤嬤去了庫房她就明白了,長公主哪裡是疼她,長公主分明是想要支開她。虧她自詡聰明,竟然都沒有第一時間察覺。

所以她隨便挑一串珍珠項圈就趕回來了,卻不曾想,聽見長公主這樣說她?

梅敏漲紅著臉,卻還是鼓起勇氣,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抬步走了進去。

長公主看到她,也沒有剛剛說她被抓包的尷尬,而是淡淡道:“回來了,挑得怎麼樣了?”

梅敏在心裡冷嗤,這就是長公主了,什麼都不懼,什麼都不擔心。

就算是背後說人,也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反觀王秀呢,她除了附和,還能說些什麼?

虧了她在母親面前信誓旦旦地承諾,還當得了她一聲“嫂嫂”,真是笑話。眼睜睜看著她被長公主說,卻連一句維護都沒有,這樣就叫當得嗎?

那她還真是受教了!

王秀看見梅敏回來,有些心不在焉的,便猜測她定是知道,剛剛長公主是故意支開她的。

不過這沒有什麼?

到誰家去做客,還沒有被人支開的時候呢?

王秀想著,也沒有特意解釋!

不過梅敏好像生氣了,王秀卻是看出來了,但若是連這點事情都不能理解和包容,那皇后之位還是別想了。

王秀來長公主府一趟,沒有能好好和長公主說話,走之前還意猶未盡的。

長公主似乎看穿她的想法,送她出門時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得空就去找你。”

言下之意,是會坦白了。

王秀聽了,立馬高興地笑了起來,帶著梅敏回去了。

不過上車的時候,她看見有另外一輛馬車等候在不遠處,沒有計家的標誌,不知道是不是計雲蔚的。

她剛想叫人去問問,便聽見梅敏在馬車裡道:“走吧。”

王秀坐進去,吩咐馬車前行,剛想和梅敏說說話,便見她閉上了眼睛,一副累極了不想應酬的樣子。

王秀頓時一陣無語,心情也不是很好了。

等回到陸府,送走了李夫人和梅敏,她就對陸雲鴻道:“梅敏這性子太尖銳了,怕是當不了皇后。”

陸雲鴻道:“梅家也沒有多少威望了,所以才急著想送女兒入宮。不過這件事你只是幫忙告知長公主,現在既然長公主都已經知道了,那你就不要再管了。”

王秀點了點頭,決定等過完十五就請李夫人過來,把這件事說明白了。

但她很快就想到了,今天去長公主的關鍵,便對陸雲鴻道:“我今天還是沒有看見計雲蔚呢,也沒有在長公主府發現他的蹤跡。”

陸雲鴻好笑道:“你真當計雲蔚是豬嗎?他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哪怕那個人不需要他保護,他也會竭盡所能去做他應該做的事情。”

“我要是猜得不錯的話,他應該是動了真心的,你算算時間,從初二到現在,他有幾天沒有出現了?”

王秀張開手掌,肯定道:“五天。”

陸雲鴻道:“今天計尚書還在找他的,我說他醉在溫柔鄉了,現在看來,果真不假。”

“且等等吧,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主動滾回來找你支招了。”

王秀驚訝道:“找我嗎?”

陸雲鴻笑著道:“只有你最瞭解長公主,他不找你找誰?”

“媳婦,考驗你的時候就快到了,我看你還是好好想一想,接下來的日子你要向著誰?”

王秀被陸雲鴻說得頭疼,向著誰呢?

計雲蔚像弟弟。

長公主像姐姐。

嗚嗚嗚……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王秀挽著陸雲鴻的手腕,靠在他的肩膀上道:“我能不能不選啊。”

陸雲鴻揉了揉她的小臉道:“你平時拿捏我的霸氣呢?這會子怎麼慫了?”

“放心吧,長公主最多是考驗考驗計雲蔚,到時候你就跟他說,長公主這個人呢,遇強則強,讓他不妨軟弱點,一切等娶到長公主再說。”

王秀直接捶了陸雲鴻一拳道:“你這是作弊!”

陸雲鴻哭笑不得道:“那你覺得,計雲蔚會是長公主的對手嗎?如果沒有一個人先示弱,拿出不顧一切的勇氣往前衝,你覺得他們能成嗎?”

陸雲鴻的問題把王秀問住了,但同時,她也為計雲蔚擔心起來。

因為長公主拿得起放得下,而且已經有兒子傍身了。

計雲蔚有什麼呢?

除了真心,便是勇氣了。

的確,看來她這心不想偏也不行了。

王秀掐了一把陸雲鴻,悶悶地說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同情計雲蔚,好暗中幫他。”

陸雲鴻也沒有掩飾自己的目的,他摟著王秀道:“那你就是說,計雲蔚值不值得你幫,如果不值得,那就當我沒說。”

王秀沒有回答,她決定靜觀其變,等計雲蔚找上門來再說。

就目前來看,她覺得那兩個人都有點藏著掖著的心思,至於是為了什麼,大概是沒有安全感吧,還不能確定彼此對這段感情能夠付出多少?

……

夜深了,長公主府的燈逐漸滅了好些。

偌大的府邸,山石林立,長廊深深。清風吹來,樹影搖曳,有人在夜色的掩蓋下疾步前行。

正房內,長公主剛歇下沒多久,便有一個身影輕車熟路地爬了上來。

她先是背影一僵,待到那個人擁上來的時候,終於忍不住低斥了一句:“呂嬤嬤怎麼又把你放進來了。”

計雲蔚在她的身後拱了拱,像條小狗一樣,悶悶地道:“我睡不著,求她老人家放我進來的。”

呂嬤嬤說了,在長公主面前,唯一致勝的法寶只有“示弱”。

果不其然,長公主很快放輕了語氣道:“以後別來了行嗎?”

計雲蔚的身體僵了僵,一副受了打擊的樣子。他也很快背過身去,一聲不吭。

沒有反駁,沒有質問,更加沒有委屈的憤然。

但他這背影,顯得孤寂落寞,彷彿藏著無盡的酸楚,卻是什麼都不能說,只能默默隱忍。

長公主突然就覺得自己很過分,當天要是她能嚴詞拒絕計雲蔚,他們兩個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了。

現在她不想繼續了,可計雲蔚還在興頭上呢,每晚眼巴巴跑來挨著她睡,一副沒有她就心不安穩的樣子。

以至於她成了始亂終棄的罪魁禍首。

而躺在她的身邊的,則是被她始亂終棄的物件。

雖然她一貫言語中透著女子應該有的颯爽,她也不是沒有考慮做一個視男人如衣服的女人,可擺在眼前的事實卻讓她手足無措。

原來,想象自己招惹一個男人,和真的招惹到一個男人,是兩碼事。

長公主伸手去摟計雲蔚的腰,小聲地輕哄道:“別生氣了,我剛剛是說著玩的。”

計雲蔚紋絲不動,一副哄不好的樣子。

長公主晾了他一會,見他被子也不蓋,就準備凍到天亮,終生是忍不住,再次伸手。

這一次,她先是把被子蓋到計雲蔚的身上,然後伸手摟著他道:“我是覺得,你還有更好的選擇,沒有必要因為一時衝動,就委屈自己啊。”

計雲蔚:“……”哼!

長公主見說不動,吻了吻他的眉眼,繼續道:“我暫時不趕你了,一切等你想清楚再說。”

計雲蔚:“……”呵!

翻來覆去折騰一會,長公主覺得自己能說的都已經說了,可計雲蔚依舊不為所動。

這個時候,她就想起計雲蔚第一次親她的魯莽,以及第一次擁著她,炙熱纏綿時那雙充滿情慾的眼睛,他的唇瓣擦過她的耳邊,在撩起了一串的火花後,聲音卻低低的,帶著難以扼制的情愫和依戀,輕輕的,緩緩的告訴她:“我只有你一個女人,你要對我負責的。”

那一霎,一團煙花在她腦海裡炸開,她覺得自己惹上了麻煩,卻還是忍不住顫慄著,將他的腰摟得更緊了。

那怕是現在,光是想一想,長公主都覺得自己熱了起來,臉頰應該很紅了,有羞的,惱的,還有一絲絲甜蜜的憧憬,連她也無法控制的情慾吧。

長公主的氣息壓得更低了些,胸腔裡的振動卻比之前更加明顯,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昏暗的房間裡,人心彷彿只隔著朦朧的紗,雖然看不清楚,卻能知道個大概。

計雲蔚抿了抿唇,嚥著難耐的燥熱,心想這魚兒什麼時候能上鉤呢?

這樣釣著,他好難受呀!

長公主到底還來不來親他了?

她再親一次就好了,他一定順理成章地親回去,再也不忍了。

就在計雲蔚胡亂想著的時候,一抹清涼的吻直接落在他的唇上,輾轉反側,溫柔眷戀,宛如湖面盪開的漣漪,一圈又一圈,無休無止……

被撩得上火的計雲蔚,艱難地吞嚥著口水,卻不留神讓長公主越發深入。這一波湧來的觸感,讓計雲蔚腦袋都眩暈了,情慾的閥門瞬間崩塌,奔騰的激流湧向他的四肢百骸,他腦海裡所有的堅持和隱忍瞬間土崩瓦解,一敗塗地。

他難以自持地摟上長公主的腰身,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炙熱纏綿的吻像極了深夜裡的驟雨,來得那麼急,那樣激烈。

夜還很漫長,日子也是。

計雲蔚在急促的氣息中,緊緊扣住長公主的十指,聲音像幼獸一般帶著哽咽:“殿下,別拋棄我。”

長公主身體一顫,心臟驟然一軟,血脈中流淌著的熱烈的感覺,彷彿朝陽在晨初的天空中光芒萬丈,那是多少年不曾有過的了。

光明,磊落,卻僅僅只是戀愛的感覺!

恍惚中,她閉上眼,任憑淚意浸溼了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