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找了衣服回來,王秀給高安安換上。

小傢伙脫完衣服,看起來更加瘦,連肋骨都清晰可見。

蓉蓉在一旁疊衣服,見狀直接捂住了嘴,這高大人家的女兒,到底是怎麼養的?

這也太……太嚇人了!

王秀什麼也沒說,給高安安換好衣服以後,她去找了錢良才。

對錢良才道:“你找個由頭,把大人叫到廊下的小廳裡,我在那裡等他。”

錢良才會意,很快就去書房。

王秀也緊跟著去了廊下的小廳,略等一會,陸雲鴻就來了。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陸雲鴻率先開口道:“怎麼了?”

王秀道:“高鮮的事情沒辦法了嗎?他一定是要走的?”

陸雲鴻頓了頓,解釋道:“這件事是老太師的主意,他和皇上請辭,多少也有點想斷高鮮前程的意思。”

“我們這個時候把他留下,老太師那邊怕是會不依。”

王秀仔細一向就明白了,當即道:“他怎麼樣我都是無所謂,就是覺得他那個孩子可憐。”

陸雲鴻瞭然於心,很快就道:“這是他自己失職,連自己孩子都照顧不好。高家又不是貧苦之家,隨便接濟就能過日子。這是根源上的問題,沒有當家主母,內宅下人不盡心,鬆散所致。”

“而且就算高鮮留下來,他也還是照顧不好女兒,最多就是能時常看顧著。”

王秀想了想,覺得陸雲鴻說得很對。

小姑娘可憐,是因為當父親的沒有做好。內宅沒有主母,管事的人要有,否則就跟一盤散沙一樣。

王秀對陸雲鴻道:“你去提醒他兩句吧,留下一個能管事的,別把得用的人全部帶走了。”

“至於他的女兒,身體已無大礙,但父女驟然一別,怕是會病弱一陣了。”

陸雲鴻道:“如果他不能把女兒帶走的話,這是避免不了的。”

王秀點了點頭,人家的家事,點到為止,她也不能管得太寬了。

很快,陸雲鴻回去。

高鮮想站起來,陸雲鴻揮了揮手示意他坐下。

高鮮似乎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可提出告辭又覺得太突兀,就尷尬地坐著。

陸雲鴻卻直言道:“剛是我夫人過來了,她擔心你離京以後沒有人照顧好你的女兒,問我能不能想辦法讓你留下。”

高鮮愣住,繼而內心湧上無言的感動,剛要道謝,便又聽陸雲鴻道:“辦法當然有,不過你要是留下了,就是眾矢之的。”

“離開未必是折戩沉沙,你要明白,有很多的官員都是從下面爬上來的,他們憑的是什麼,憑的是他們的政績。”

“而現在,你有這個機會去掙,去闖,就沒有必要留下。”

“這些事情你自己去想,至於你的女兒,你也自己去盡心安排,我不希望,再聽見我夫人說你女兒可憐之類的話,因為在京城,遠比你女兒可憐的人太多了,是你把她帶到我夫人面前來的,你就要盡照顧好她的責任。”

高鮮汗顏,臉頰通紅,連忙對著陸雲鴻致歉道:“對不起,都是我的疏忽,還讓陸夫人也跟著擔心了。陸大人放心,還勞煩轉告陸夫人,我會處理好家事再離京的。”

陸雲鴻點了點頭道:“你的能力我還是相信的,先去吧,如果你真的能做出功績來,那你回京是遲早的事,到那時,不比現在留在京城風光嗎?”

高鮮點頭,心裡忽然又充滿了幹勁。

而他也明白了,照顧女兒是自己的責任,怎麼能拜託給他人呢?

其實不管是做官,做人,還是做父親,他真的太失敗了。

高鮮決定重新來過,這一次,他一定會腳踏實地好好做出一番政績來的。

很快,高鮮把女兒領回了家。

可這時,迎上來的管家皺著眉,一副苦瓜臉的樣子。

高鮮放下懷中的女兒,問道:“有人來了?”

管家躊躇著,點了點頭。

高鮮猜測來的人是梅家的,他以為是太師,正準備整理衣冠,管家卻道:“是梅小姐。”

高鮮愣住,怎麼會是她?

高安安則懂事道:“爹爹去見客吧,我能自己回房的。”

高鮮對管家道:“送小姐回房去。”

高鮮原本還想叮囑幾句的,後面想到陸雲鴻說的話,一心想懲治那幾個僕婦,便微微頷首,目送管家將女兒送回房去。

而他則抬步,去了廳堂見梅敏。

剛進廳堂,他便感覺有一絲絲不對勁,但他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只是看梅敏端坐著,一副來了許久的樣子,而她的身邊,放置著一個小巧的手袋,微微敞開,露出一個好似半圓形的東西,像是鏤空的那種小香爐。

高鮮收回目光,淡淡道:“你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梅敏冷笑著,犀利的目光橫掃過來,像藏著冰霜冷箭一般,叫人不寒而慄。

高鮮心裡一堵,頃刻間便明白了,定是老太師夫婦告訴了她真相。

可對於這件事,他已經付出他應有的代價了。

“你以為一走了之就可以了?”

“高鮮,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梅敏說著,氣憤地站了起來。

高鮮卻反而心裡踏實了,緩緩坐下道:“如果罵我一頓會讓你舒服的話,那你儘管罵好了。”

“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當你做出那些出格的舉動以後,就註定你的人生不會一帆風順的。”

梅敏猛然地拿起桌上那個手袋,狠狠地朝高鮮砸了過去。

高鮮並沒有閃躲,“嘭”的一聲後,高鮮的額頭被砸破了,瞬間流出了鮮血。

府裡的小廝聽見聲響,連忙跑來檢視。

高鮮一隻手按住額頭,對那震驚到不知所措的小廝道:“出去!”

那小廝見狀不對,很快就跑了。

高鮮忍著痛,感覺指縫裡都是血,他卻只是皺了皺眉,對著梅敏道:“你砸了,可以走了吧?”

梅敏氣得胸口起伏,眼神陰翳,冷冷笑道:“你以為這樣就算了?”

“我告訴你,不會,這輩子都不會這麼算了。”

“高鮮,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毀了我什麼,我也絕不會就這樣放過你的!”

聽著梅敏的聲音不對,高鮮往地上看去,這才發現砸他的東西真的是個鏤空的香爐,而裡面還有並未燃盡的香灰,黑褐色的粉末,泛著一股迷情香。

高鮮赫然瞪大眼睛,不敢置通道:“你要幹什麼?”

梅敏環抱著手,目光冷冷地望著他,嘲諷道:“幹什麼?”

“你說我要幹什麼?”

“你算計我的時候怎麼不想一想,我知道了會幹什麼?”

梅敏說著,目光忽而一暗,面上滿是破釜沉舟的戾氣道:“高鮮,從今往後,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永無寧日!”

她一邊說,一邊開始解衣服的扣子。

高鮮見狀,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