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貓膩的陸雲珠立馬追問道:“你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你祖母說的良配我也認識?”

“言心,你好不厚道,我可是把我心裡最深的秘密都告訴你了。”

徐言心聞言,靦腆著道:“你先別急嘛,但是你可不能說出去!”

陸雲珠立馬舉起手來發誓,並道:“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你快告訴我!”

徐言心嘆了口氣,神色恍惚,像是陷入了回憶。

她記得,從莊上回來,祖母就猜到她有了心上人。

然而又準確地說出了,是姚玉。

她當時想否認的,害怕那樣對姚玉不好,可她深知祖母的為人,便預設了。

然後祖母就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懷裡道:“如果是三年前,我一定同意這門婚事,別的人看不明白,我卻是清楚的。當年安王為了對付陸家,把姚玉當成棋子,可惜姚玉寧死不屈,這才獲得陸雲鴻夫婦的青睞,幫助他重回寧波。”

“但是……現在姚玉已經並非當初的姚玉,他一無爭名奪利之心,二無成家立業之意,像個隨波逐流的遊子。你嫁過去,拴不住他的心,到時候你的處境就會變得很艱難,是留在寧波呢,還是跟著他在京城呢。咱們徐家多少親戚門生,你的那些嫂嫂、姐姐們,她們過什麼日子,你過什麼日子?不說接濟,只肖問你,你夫君何時掙個門路出來,你又該怎麼說呢?”

“若是你能拴住他的心,夫妻二人同進同出,不思功名好名川,將來也能為一對眷侶。你要知道,世間那麼多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不一定從眾才是好的。可你更要明白,婚姻不是你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這麼簡單。婚姻是你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有個什麼樣的愛人,這才是最重要的。”

“你好好思慮祖母的話,若是能想明白最好,若是想不明白,那就暫且把婚事放一放,等你什麼時候清楚了再說。”

徐言心當時只覺得,受到的震撼極大。

眼睛裡還瀰漫著水霧,她是靠在祖母的懷裡偷偷擦去的。

後來她說想明白了,全憑祖母安排。

祖母又跟她說道:“不是全憑祖母安排,而是你要努力爭取,好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不是別人給你安排好的。”

“如果你真的覺得祖母說得是對的,那你就試著去接觸裴善。這個孩子心性還不錯,也足夠堅韌,當初能撇下東宮的差事去護著他師孃,又能讓皇上心甘情願為他善後,這是他最難得的地方。”

“或許,別人只看得出他依附陸家,毫無主見的樣子。但你仔細回想他做過的事情,就該明白,他是一個有決斷的人,敢於豁出去的人,這樣的人,他若是護你,定會傾盡全力。他若是敬你,定不會讓別人辱你半分,他若是愛你的話,一定會將你視若珍寶,絕不輕視半分。你想想現在的王秀,滿京城的人,誰站出來不說一句羨慕呢?”

羨慕?

她的確是很羨慕的,可怎麼能成為那樣的人,她覺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這件事,她也深埋在心裡,連母親都沒有提起過。

而關於母親說的張敬知,那個人,其實連祖母都沒有放在心上,更別提說要促成和她的親事了。

“言心,言心。”

陸雲珠看她半天不說話,輕輕搖動著她的手臂。

“言心,你怎麼了?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不問了。”

陸雲珠說著,有點擔心。

徐言心收回思緒,緩緩笑道:“沒關係,我只是在想應該怎麼跟你說。”

“我祖母說起的這個人,你的確認識。”

陸雲珠一臉期待地看著,實則眼珠子咕嚕地轉動著,已經把自己認識的人猜了一遍。

結果,她和徐言心異口同聲道:“裴善!”

話落,兩個小姑娘笑作一團。

陸雲珠更是驕傲道:“我就說嘛,我們家裴善就像明珠一樣,怎麼會有長輩不喜歡呢?”

“我跟你講,府裡就有小丫鬟為了裴善鬧起來,不過她們都只是為了爭著給裴善洗衣服而已。”

“其實裴善搬出去住,我都鬆了一口氣,因為我怕那些小丫鬟懷疑到我身上來,覺得我也喜歡裴善,到時候暗中給我的衣服上沾點土什麼的?”

徐言心笑瘋了,問道:“你們家的丫鬟這麼大膽啊?”

這是香柳走進來道:“言心小姐別聽我們小姐瞎說,她那是自己魔怔了,我們府裡的小丫鬟一個個都很喜歡三小姐,誰敢對她不敬,老夫人和夫人都不會放過的。”

陸雲珠嘿嘿地笑道:“我就是瞎想的,誰讓裴善魅力那麼大,上次我還落水了呢!”

徐言心道:“那次是有點慘!”

“不過還在,惡有惡報,現在梅敏的親事越來越差了。”

陸雲珠道:“可不是嗎?她成天端著高高在上的樣子,好像我們都不如她一樣?卻不知誰願意和她比,我們自己就很好了。”

徐言心抱住陸雲珠,開心道:“對啊,我們就很好了。”

“乖乖,早點睡吧,天冷賴床可不好看。”

陸雲珠道:“沒事的,在我家,起早了去我嫂嫂會嫌我們呱噪的,還會趕我們回來繼續睡。”

“不過今晚有你陪我,明天我們就一起用早膳吧,不用去叨擾我嫂嫂了。”

兩個小姑娘洗漱完,高高興興想地睡覺了。

結果第二天,天氣驟冷,聽丫鬟說,夜裡下了雪,都堆起來了。

陸雲珠和徐言心捂在被子裡,準備等早膳送來再起床的。

結果香柳突然高興地進來道:“小姐,小裴大人一大早就給咱們院子送梅花來了,開得紅豔豔的,染著雪,可美了。”

陸雲珠詫異道:“怎麼,他今天沐休嗎?”

這是香柳道:“我聽夫人說,好像是因為他舅父舅母來了,皇上準了他三天假。”

陸雲珠道:“皇上待他可真好,別的大臣們還冒著風雪上朝呢。”

香柳道:“可不是嗎?大人剛亮就走了,把徐公子也帶走了。”

徐言心掀開帷帳,驚訝道:“我哥哥也進宮去了?”

香柳道:“是的,不過我們夫人說了,是好事,叫言心小姐別擔心。”

陸雲珠笑著道:“肯定要有官職了,太好了,這下你娘肯定高興。”

徐言心想,她娘現在就很高興了,要真能有官職的話,祖母她老人家也會很高興的。

香柳抱著花瓶,在明罩那裡打轉,紅梅傲雪,灼灼凌冽,怎麼看怎麼透著點喜上眉梢的感覺,正尋思著擺在什麼地方好呢。

嘴裡還唸叨著:“肯定高興啊,小裴大人還說了,今早的紅梅在雪裡綻放,寒風凜冽都壓不住,會是個好兆頭。”

陸雲珠道:“他的嘴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還好兆頭,那這紅梅一定不是給我的了。”

香柳才不信呢,就是給她家小姐的,笑著反問:“那是給誰的?”

給誰的,這院裡還有誰啊?

陸雲珠眨了眨眼睛,像是要明白過來了。

這時,一件衣服罩她的頭頂上,言心抱著她的頭揉了一下,沒好氣道:“不是給你的還能是給誰的,說話不過腦子,還不快起床?”

陸雲珠:“……”

真的是給她的嗎?怎麼感覺自己成了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