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九日,姜晴和王秀結伴出遊,一起去了紅螺寺。

姜晴宛如一般的婦人,身邊除了王秀,便是跟著服侍的兩位嬤嬤,以及皇上給的侍衛。

不過都做了尋常裝扮,看起來和一般大家族的兒媳婦沒有什麼區別。

她挽著王秀的手,小聲地抱怨道:“皇上和我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王秀心想,呦呵,給她這秀起來了。

不過人嘛,心裡藏得住秘密,未必藏得住幸福。

她瞧著姜晴眉眸含情,嬌羞明媚,便深知她過得很好。笑著問道:“怎麼就不一樣呢?”

姜晴壓低聲音道:“白天倒沒什麼,一到晚上就變了個人似的,也不許我一個人睡,睡醒了就要摟著我,摟得我腰都疼了。”

王秀笑嘻嘻地道:“這沒什麼啊,我以為是做得你腰都疼了。”

姜晴先是一愣,隨即羞得臉頰通紅,緊緊拽著王秀的袖子,臉都快埋到地上去了。

王秀還在咯咯地笑著,好像心情很不錯。

姜晴害羞了一會,隨即小聲道:“我就是覺得奇怪,圓房也好久了,一直沒有懷上。”

王秀道:“不奇怪,這行房也是有講究的。你要是實在想懷上,不過那要增加行房的難度。我瞧著你這小身板,怕是經不起折騰。”

姜晴臉紅紅的,羞得都不敢正眼看王秀,卻還是小聲道:“我可以的。”

王秀道:“我要是個男人,這會也可以的。”

“噗。”姜晴忍不住噴笑,然後掐了她一下。

王秀就道:“別急,你要想知道,回宮的時候我再告訴你。這會咱們兩個還要去拜佛呢,就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姜晴覺得也是,便親密地挽著王秀的手腕道:“我其實挺感激你的。是你堅持讓裴善自己選,而不是覺得門當戶對,就替他做主了。”

“像你這樣的師孃,滿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個了。我雖然傷心了一陣,但好在我是真心祝福裴善的,漸漸也就釋然了。”

“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有機會了解皇上,想要好好陪伴他。”

王秀道:“很多人轉了一圈,才知道自己堅持的是錯的,可已經追悔莫及了。但就算身處逆境,也要掙脫束縛,活得通透淡然,而不是一味地鑽牛角尖,覺得自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誤人誤己。”

“我剛跟陸雲鴻成親的時候,覺得很突然,我甚至於都轉換不了身份。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才慢慢明白,哦,原來我已經嫁做人婦了。”

“當時還是想和離的,畢竟看他那麼陌生,而我又不是甘心認命的主。不料日久生情,漸漸瞭解得越多,我就發現,他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糟糕,甚至於,可能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他甚至於更好。”

“這個時候是拱手讓人呢?還是洗洗睡吧?”

“其實折騰來折騰去,不過是折騰自己,當一個人有了羈絆,你就會發現,還有一種認命,叫心悅誠服。”

“這是我聽過最動聽的表白了。”姜晴說,眼睛裡滿是羨慕。

王秀失笑,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臉蛋道:“你和皇上還不是琴瑟和鳴的,有什麼好羨慕的。”

姜晴固執道:“不,那不一樣。”

“我和皇上雖然也是日久生情,彼此瞭解以後,越發心疼對方。但我們早就相識,只是各自都覺得,對方是那種不善表達,也不會和自己有什麼交集的人。”

“我們能夠在一起,或許真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深入瞭解後,才走進對方心裡的。”

“可你和陸大人,就像是棋逢對手,相互較量,然後又都放下盔甲,成為彼此的軟肋。”

“我似乎有點明白了,為什麼陸大人總是不懼外人的目光,總是想如何就如何?因為在他的心裡,你就是他的所有,護住了你,他就安穩了。哄好了你,他的生活就也明媚了。”

“所以他才會看起來那麼灑脫淡然,好像除了你什麼也不在乎一樣,但其實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能夠相愛攜手,這本身已經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你這感慨的語氣,可不像是和皇上正在熱戀中。你回去可不要跟皇上說廢話啊,我怕他覺得,你不夠在乎他,然後懲罰你就不好了,”王秀說,笑意盪漾在眼底。

姜晴嬌嗔道:“才不會呢,皇上才不會懲罰我。”

王秀道:“那你回去說試一試呢,下次出宮再告訴我細節好了。”

姜晴赧然,隱隱覺得這語氣不對。

她想了一會,羞紅著臉道:“你都說讓我不要胡思亂想了,你還說?”

王秀一臉無辜:“我沒有說啊?”

姜晴:“……”

看到姜晴憋屈的樣子,王秀又忍不住樂起來。

她道:“這麼嬌嬌軟軟的,從前還有菱角呢,一副你們不要欺負我的樣子。”

“現在呢,害羞地抿著唇,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總給人一種,你們快來欺負我的錯覺!”

姜晴眼淚水都出來了,簡直哭笑不得。

陸夫人這個形容,讓她都開始懷疑自己了?

她哪裡嬌了?

又是哪裡軟了?

她脾氣很硬的好不好?

兩人說說笑笑,卻在快進紅螺寺的時候,看見幾個人陪著一個帶著帷帽的女人走過去。

那幾人朝他們看來,瞬間又都低下頭去,看起來有幾分心虛。

姜晴眼睛銳利地睜了一下,她看見那帷帽底下的臉,似乎是梅敏。

原來她真的經常出來,怪不得上次與遇見太子。

王秀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了,只是覺得那身影有些眼熟,但也不想去深究。

錯身過去了,姜晴又回頭去看,恰好與那帶著連帽的女人撞上,兩個人女人的目光隔著連帽輕輕一撞,似乎都能感覺到對方緊縮的目光,銳利中滿是瞭然。

姜晴收回目光,對王秀道:“剛剛過去那個,是梅敏!”

王秀愕然,但隨即一想,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她只是想起那個被李夫人和太師送走的孩子,李夫人睡夢中都還在說,那個孩子還活著的。

可活著的孩子……送給誰卻不知道。

她對姜晴道:“她現在毀了容,武靖侯府當她透明一樣,已經沒有再生育了。”

姜晴也忽然想起,梅敏是生過一個兒子的……

她和王秀對視著,都有些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