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長公主一席話,皇后也振奮異常。

她對長公主道:“阿姐也覺得,我們所處的興盛之治,是千載難逢嗎?”

長公主道:“武將有能征善戰的曹策、王林。文臣有陸雲鴻、黃少瑜,中庸之輩無數,卻上有睿智明察的皇上坐鎮,豈不是朗朗乾坤,天地清明。”

“縱有小惡,何懼有之。群憤而起,惡人必將被踐而亡。”

“能處此盛世,必將全力以赴,為國為民,在所不惜。”

“難不成盛世還嫌體弱,願蜷縮而為蟲?”

“不出三年,那些士子大夫們就會明白,現在的大燕,才是最有可為的大燕。驟時,天下勢必煥然一新,再創輝煌!”

“而你要做的,就是照顧好皇上,照顧好太子和公主,願再續我大燕,百年恆昌!”

皇后堅定地點了點頭道:“阿姐放心,我一定會的。”

一旁的皇上聽著長姐和妻子的談話聲,目光微閃,似乎察覺到一絲異樣。

盛世而治,百年昌隆。

朝堂上不再有黨派之爭,兩敗俱傷。也不再有主少受制於權佞,割據為王。

歷史的走向發生了很大的改變,這意味著,不僅僅是這一世,這樣下去的話,一切都會發生改變。

那曾經發生過的一切,究竟是蝶夢莊周呢,還是莊周夢蝶?

即便是他,現在也分不清,到底什麼才是真的了?

然而長姐說的話,卻讓他燃起了一絲鬥志。那就是拋棄過往,開創輝煌。

只可惜……明心走了。

“明心了走了。”皇上呢喃,似乎有些迷茫。

長公主不明所以:“明心走就走了,怎麼你還想請他回來參加公主的滿月宴嗎?”

皇后也愕然道:“對啊,聽說都走好久了。”

皇上回神,笑著說道:“不是,我是在想,如果他在的話,或許能給我一點啟發。”

長公主道:“可有些人就是陪不了你一輩子啊,一段路,他來過,走了。那證明他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你這麼果斷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皇后道:“葉知秋還在呢?皇上若是覺得迷惑,不找找葉道長商量商量?”

皇上搖了搖頭,他腦海裡只有長姐說的這句:“可有些人就是陪不了你一輩子啊,一段路,他來過,走了。那證明他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似乎和明心有關的人,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所以明心離開了,是因為他牽掛都放下了?

如果是這樣,國運不改,繼續蒸蒸日上。

該出現的人陸續出現,下一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歷史頁面緩緩舒展,像是一幅新的畫卷被再次開啟,那麼是不是意味著,所有人的命運都被改變了?

皇上既有些興奮,也有些擔心。

但這些,他都不能跟長公主和皇后說,只能是悄悄地憋在心裡,尋思著,找個機會和陸雲鴻探討一下。

皇上從來沒有那一刻覺得,他和陸雲鴻是一條船上的。

直到現在,他突然感覺到,陸雲鴻也沒有那麼討厭了。

相反,還有點討喜。

……

自從長公主開了口,那有個遊樂場的訊息就瞞不住了。

第一個去的太子,他叫裴善帶著他,兩個人出了宮直接玩了一整天,可以用酣暢淋漓來形容。

不過回來的太子被罰面壁思過,在東宮那面悔過牆下,站了一整夜。

第二天頂著兩個熊貓眼跟裴善訴苦:“我們就應該把安年也帶上的,或者承熙也行啊。這樣我父皇就不會這麼狠了,你都不知道我昨晚是怎麼過的,好幾次要睡著了,頭撞在牆上就醒了。我尋思花子墨怎麼不提醒我呢?我低頭一看,那傢伙捲縮成團,就睡在牆底下。”

裴善道:“臣想,皇上之所以處罰殿下,是因為殿下私自去了。那遊樂場是長公主建的,長公主家還有兩個小的孩子,為免走漏風聲,承熙和欣然都沒能提前去,可殿下知道就不管不顧去了。那其他孩子無論哪一個都等不了,到時候若是摔倒,踩踏,擦傷,是不是都算在殿下的頭上?”

太子一聽,頓時緊張了:“這麼嚴重啊?”

裴善道:“還不只是這樣,昨天殿下也看見那個大秋千了,蕩起來那麼高,把孩子嚇哭了怎麼辦?雖說是遊樂場,到底也是有風險的。殿下大了,可以冒這個險,底下的弟弟妹妹們可沒有那個本事呢,他們還太小,正是需要大人們小心呵護的時候。”

太子頓時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很快就道:“那我們不說出去行嗎?先瞞著他們?”

裴善道:“大人們肯定會先瞞著的,實在是瞞不住,也會叫下人們看好。這件事只是給太子殿下提個醒,不要想著是玩耍的事情,就不用上心。事實上您也是長兄,需要給弟弟妹妹們做個表率,不能由著性子胡來。”

“鄉下間,就有大孩子帶著小孩子上山掏鳥窩,最終釀成慘禍的。而那些大孩子,也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小小少年。”

太子感嘆道:“裴善,你可真好。我父皇都是讓我自己反省的,可我想來想去也沒有想明白,你一說我就明白了。”

“這樣吧,我去陸家和公主府,把那幾個小傢伙通通接到宮裡來,只要我看住他們,又陪他們玩,等到明年開春再放他們出宮去,他們也不會鬧騰了。”

裴善笑了笑道:“殿下這個主意是很好的,不過殿下現在學業繁重,還是不要分心的好。至於那些小傢伙,不必擔心。”

太子苦惱道:“你說了那麼多,怎麼能讓我不擔心呢?”

裴善繼續道:“話是那樣說沒錯,但他們在大人的手底下,還翻不起風浪。最多是鬧騰一頓,然後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太子:“……”

“我感覺我這一頓,就是白挨的。虧你還給我圓了這麼久?”

裴善失笑:“那畢竟是我帶著殿下去的,我也需要圓一下場。”

太子“撲哧”的笑,開心道:“裴善,你是心虛嗎?”

裴善抿了抿唇,赧然道:“是的。”

“畢竟,受罰的是殿下。”

太子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道:“哎呦,你這樣我就不好意思了。沒事的,你人這麼好,走到哪兒都帶著我,別說是我自己貪玩,就是讓我替你受罰,我也是願意的。”

裴善目光微微閃爍,絲絲暖意流淌過心間,他笑了笑道:“謝謝殿下。”

太子抿著唇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他對裴善道:“對了,我燕陽姑姑也生了一個女兒,叫盈盈。我回來以後還沒去看過呢,你改天帶我去吧,我也給盈盈準備了禮物。”

裴善詢問道:“高大人不是經常來給殿下授課嗎?殿下可以和他一起去。”

太子聞言,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高大人太嚴肅了,和他一起出宮要闆闆正正的,我不習慣。你陪我去嘛,我們等高大人不在家的時候去,我反正是去看妹妹的。”

裴善無奈,只好同意道:“那好吧。”

窗戶外,趕來給太子授課的高鮮停住腳步,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是面色黯然,想也沒想就折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