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氏給郭婷挑的夫婿有兩個,一個是忠義侯李家,一個是新科進士顧家。

李家是二房,並不能承襲爵位,且李墨一直沒有能考取功名,蹉跎之下,門第高的自然看不上他,便轉而想娶門第低,但出身不差的,挑來挑去,李墨見過了郭婷,一見傾心。

他母親方氏雖然不太願意,但想著兒子好不容易有成親的想法,倒也找了媒人去問。

另外新科進士顧家,江南大族,祖上和郭家有舊交,現在顧孝是顧家長子嫡孫,讀書又有出息,比郭婷還小兩歲,很是出挑。

莊氏比較喜歡顧孝,但又擔心女兒不喜歡,便將李墨的帖子一塊送去給女兒選。

莊氏對女兒道:“忠義侯府李家,大姑爺就是忠信侯王林,也就是陸夫人的大哥。”

“我聽人說,他們家前些年眼界高,想娶的是陸家的二小姐。後來因為李墨沒有考取功名,這才耽擱下來。娘是覺得,這樣的人家骨子裡是不喜歡小門小戶的,怕你嫁進去不好過。”

“不過,你這麼聰明能幹,若真選李墨,娘覺得你可以應付。”

郭婷聽說過李墨,被他母親逼著讀書,實在受不了就偷跑出去。後來跟人合夥做生意,賠了不少錢,無奈之下才回家的。

這個人,小時候被他母親寵著不耐辛苦,長大了被他母親管著,毫無建樹,不是託付終生的良人。

郭婷把他的名帖蓋上,隨即對母親道:“見見顧孝吧。”

這選擇正合莊氏的意,當即高興道:“好,那母親替你們安排。”

郭婷點了點頭,藉口鋪子裡還有事就出去了。

莊氏看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隨即又嘆了口氣。

顧家是江南大族,女兒以後這生意,怕是隻能交託出去了。

再想這樣來去自如,是決計不行的了。

郭婷去了店鋪裡,掌櫃的連忙迎上來道:“大小姐來了,這是徐大人鋪子裡送來的,說是一定要交給大小姐。”

郭婷看著那匣子,包得好好的,心想莫不是銀票?

她淡淡道:“送上樓來吧。”

掌櫃的不敢耽擱,連忙跟在身後送上樓去。

郭婷坐了下來,開啟一看,呦呵!

還真是!

足足兩萬兩銀票,還有一把金算盤,這封口費可真是煞費苦心了。

可她心裡實在生氣,徐瀟把她當成什麼人了?她會去揭他的短?

郭婷茶都沒喝上一口,抱著匣子就急匆匆去了徐瀟的茶葉鋪子。

裡面的管事看見她來,連忙笑著道:“表小姐來了,我們家大人……”

郭婷道:“不在是吧,沒關係,我進去等他。”

然而,就在她氣沖沖推開後堂的門時,卻發現徐瀟是在裡面的。

掌櫃的聲音也戛然而止,隨即才弱弱地道:“不是的,我想說我們家大人在後堂呢。”

郭婷冷哼一聲,走進去還不忘把門關起來。

她看著坐在長案邊,正低頭整理賬本的徐瀟,將那匣子放到他的面前,怒道:“徐大人對我的恩情,我銘記在心,無以為報,自當會守口如瓶。”

“更何況,你那是喝醉酒說的胡話,誰信啊?”

徐瀟看了看那匣子,笑了一下,問道:“你以為這是我拿去賄賂你的?”

郭婷皺眉,心裡隱隱不適,卻反問道:“不是嗎?”

徐瀟道:“當然不是。”

郭婷面露驚訝,原本氣勢洶洶的樣子也收斂了許多,她奇怪道:“不是的話,那又是什麼?”

徐瀟從長案裡走出來,開啟那匣子,從裡面翻出一張聘書,遞給郭婷。

“你沒有看完嗎?這些都是我的聘禮,我想娶你為妻。”

郭婷聽後,身體都顫慄了,一股血氣翻湧著,簡直不敢置信。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徐瀟還是在賄賂她,甚至於不惜用他的終身大事,他就是要讓她嫁給他,把兩個人的利益綁在一起,她自然不會出去胡說八道了。

郭婷氣得渾身發抖,揚起手掌,狠狠給了徐瀟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徐瀟動都沒動,臉上的紅印子一下子就浮現出來。

郭婷打完就後悔了,也後怕。

當她看到徐瀟臉上浮現的紅腫,心下抽痛,面上卻依舊不為所動,只是厭惡道:“我說了不會說就不會,如果你不信,就殺了我好了。”

她剛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從來都不屑於解釋,但卻不想徐瀟一再誤會她。

可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他早就認定自己是那樣的女人,她能有什麼辦法呢?

郭婷哭著,十分難過。

“我一直很敬重你,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用糟踐我。”

“更何況,這是你的婚姻大事,你怎麼可以如此隨意。”

她擦拭著眼淚,看起來委屈又無助,可卻倔強地轉過頭,不肯讓徐瀟看見。

而且她也不打算繼續辯解,抬步就要走了。

然而下一瞬,徐瀟從後面追上前,牢牢地抱著她。

郭婷的內心一震,臉頰紅透了,使勁地掙扎。

可徐瀟卻將她轉過身來,緊緊地摟在懷裡。

他的下顎蹭著她的額頭,無奈又嘆息地道:“那就是我的聘禮,你為什麼就是不信呢?”

“關於我的身世,沒有人比徐家更清楚,你覺得我還會怕什麼?”

“就像我之前說的,我只是怕你不要我,所以才這般試探的。”

郭婷才不信呢,他最會騙人了。

心沒有之前那麼痛,眼淚卻掉得更兇了。

她都已經決心要放下他,好好嫁人了,他怎麼可以這樣?

郭婷捶打著他,沒好氣道:“你儘管騙好了,反正我一個字也不信。”

徐瀟撫摸著她的額頭,故作可憐地說道:“我來之前已經稟明祖母了,她老人家不管我,說已經耽誤你太久,她不好意思過來。如果你不信,也不願意嫁給我,那就讓我一輩子孤獨終老,反正我從來都是一個人,我也習慣了。”

郭婷一個字也不信,胸口灼熱異常,她難受得緊。

她推拒著徐瀟,感覺想哭卻哭不出聲來,就是眼淚止也止不住。

她從未覺得自己是個柔弱的人,但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真的好委屈,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