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說完,氣沖沖就走了,沒走幾步,眼眶一紅,就哭了起來。

看到她抬手拭淚,太子也十分難過。他知道太子妃也是為了他好,不希望他鑄成大錯。

可一個鄭長文而已……他能翻出什麼風浪。

他往前追著喊:“彤彤……”

鄭長文卻死死地抱住他的腳,嘴裡哀嚎道:“救救我,表哥,求你救救我!”

太子猛地想要踢開,不料鄭長文像是突然喘不上氣一樣,烏青的臉色突然漲紅,然後一下子昏死過去。

太子沒有追出去,他以為鄭長文不行了,連忙蹲下身檢視。

當感覺到鄭長文還有呼吸時,連忙讓花子墨去傳太醫。

花子墨看了一眼面前的場景,緊蹙著眉,心裡下沉得厲害。

太子真的……越來越糊塗了。

太子妃在殿門口等了一會不見他出來,倒是花子墨出來傳太醫,她就真的傷心了,淚珠兒一串一串地掉。

花子墨想說點什麼,看見皇后娘娘來了,連忙行禮。

太子妃哭著撲過去:“母后……”

皇后摟住了她,對花子墨道:“去忙你的事情吧。”

花子墨垂首,恭敬地退下。

皇后把太子妃帶去鳳儀宮,安慰她道:“一個鄭長文而已,想一想值不值得?”

太子妃道:“不是鄭長文的事,是太子,他太讓人傷心了。他竟然說我在逼他?”

“可我為什麼要逼他?那個鄭長文就是該殺,所有人都在等他下決斷,可他卻……”

太子妃說著,又一次哭了起來。

皇后問道:“你們昨天在陸家,走的時候,陸大人說什麼了?”

太子妃回神,當即道:“陸大人說……讓我看著太子殺了鄭長文才算數。”

“可太子他……他根本下不了手。”

皇后笑了笑道:“所以,陸大人早就猜到了,太子下不了手。那你還哭什麼呢?”

太子妃不太明白。

皇后給她擦了眼淚,安慰道:“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怎麼也不穩重一點?還被一個小人激怒成這樣?”

“鄭長文想活,就讓他活。但這個活,是太子給的,保下來的。”

“換句話來說,以後太子要時時刻刻盯著他,否則的話,下一次就不只是鄭長文的事,而是太子的事情了。”

“今天你父皇不想理他,且讓他先糊塗著。”

“等他保下鄭長文,那才是麻煩的開始。到時候你不許幫他,就帶著孩子,找個清淨的地方住一段時間。”

太子妃道:“可去哪裡住才好呢?行宮那邊有惠妃在,我不想去。”

皇后道:“惠妃出宮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叫人去接回來便是。”

“放心吧,母后是站在你這邊的,別擔心。”

太子妃聞言,這才鬆了口氣,連忙起身行禮。

皇后扶著她道:“你要記住,教訓鄭長文不是什麼大事,但真正應該教訓的人,真的是鄭長文嗎?”

“之前你和太子夫妻和睦,這些話我不應該說。現在你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告訴你也無妨。”

“以後,你可以光明正大責怪太子,甚至於拿捏太子,都從此刻開始。”

“太子的把柄,已經隨著鄭長文的活路而落下了。”

“明白了嗎?”

太子妃驚愕住,不敢置信地看著皇后。

可皇后只是點了點她的額頭,笑得高深莫測。

太子妃愣了一會才恍然大悟,連忙道::“兒臣明白了,這就收拾好心情,回去照顧好兩個孩子。”

皇后也十分寬容體貼地道:“以後的路還長著呢,記住一件事,任何人任何事,那怕影響到你的決斷,也要裝作若無其事,因為只要能解決,就不要把他放在眼裡。”

“一國儲君面臨的困境,應該是敵國壓境,內亂叢生,國庫吃緊,流民不斷……”

“而不是,小小的一個罪人。否則的話,這個儲君便不足服眾,他的磨難也才剛剛開始。”

“現如今,皇上和諸位大臣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你們作為繼承者,唯一要修的,便是德行。”

“太子有失,你要幫他。這個幫,不是縱容,不是壓迫,更不是威逼。”

“而是讓他,找點苦頭吃,但吃了苦頭卻又只能感謝你,亦或者對你心存愧疚,不敢說你半分不是。”

“這才是你應該深刻去想的,而不是……什麼鄭長文的性命。”

太子妃深受震撼。

她想,陸家,長公主府,是不是都是這樣想的?

可惜她到現在才明白,又慶幸,母后讓她明白。

如此,證明母后他們還沒有放棄太子。

否則的話,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太子妃抹去淚痕,堅定地道:“母后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不僅僅是太子的妻子,我還是皇長孫的母親,我會做好我應該做的一切,絕不會讓您失望的。”

皇后欣慰道:“你明白就好了。”

太子妃隨即又道:“太子那個蠢豬,我遲早讓他知道厲害!”

皇后失笑,鼓勵望向她!

太子妃重拾鬥志,很快就回了東宮。

給鄭長文看診的太醫說,他那下身傷得比較嚴重,現在還不好診斷到底能不能有用,因為太腫了,裡面明顯都是淤血。

另外就是皮外傷受到摩擦和汙穢的東西感染,需要颳去表面一層,那可是相當痛苦的。

“再就是……斷了兩根肋骨,需要臥床休息一段時間。”

太子看他這麼慘,也就沒有說要殺他的事情了。

不過關於鄭長文的去處……就更難了。

他還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太子妃已經回到東宮了,只是沒露面。

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對太子妃,還有陸家的人,總覺得是沒臉的。

又僥倖地想,他們總是會原諒他的。

因為他就算是太子,對於他們來說,一個是義子,一個是丈夫。

更何況,父子之間有了謊言,也不過是一頓打的事情。

大不了,他去陸家負荊請罪好了。

太子這樣想,便吩咐太醫先將鄭長文的傷給治好。

他則趕過去給太子妃道歉。

可惜他去的時候,太子妃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帶著兩個孩子出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