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思菡醒了,在操辦完劉青的喪事以後,她去見了姐姐惠妃。

得知她遷居到別宮,還一個人過著清修般的苦日子,心裡自然是不忿的。

因為劉長武的腳還沒有好,她只帶著鄭長文去探望,

惠妃聽說劉青死了,反而為妹妹高興。她對鄭思菡道:“只要死的不是你,管他是誰呢?現在你可以再嫁了,要不要我叫太子妃幫你物色好人家?”

鄭長文提醒道:“我爹才剛過世。”

惠妃不高興道:“那又怎麼樣?像他那樣無才無德的小人,早死早好。”

鄭長文握了握拳,眼底一片冰冷。

鄭思菡知道怎麼也算是孩子的親爹,當即便道:“我不想再成親了,姐姐也不用勸我。”

“倒是姐姐,如今也算是做祖母的人了,怎麼還待在行宮裡?好歹跟太子說一說,進宮去也能幫著太子妃照顧皇孫。”

惠妃心裡一緊,她有點怕兒子。

皇上就更不用說,一定不會理會她的。

她嘆著氣道:“你說得好聽,太子肯聽我的才算數呢。”

鄭思菡道:“你多求幾次不就行了,給皇孫多做點吃的玩的送去,那可是你的親孫子、孫女,你對他們好,太子看得見,自然念著你的好。”

惠妃覺得有點懸,太子妃對她陽奉陰違的,什麼事情答應得好好的,轉過身該幹什麼幹什麼?偏偏每次訓斥兩句,太子就都要趕著來護著,幾次以後,太子妃都很少來行宮探望她了。

皇后之前還叫嬤嬤來訓斥她,說太子妃輪不到她管教,她當時氣了好久,可管什麼用?

就在惠妃為難時,鄭思菡又道:“你給太子身邊放幾個人,時間久了,自然有人為你說話。”

惠妃道:“我也想,就是沒有合適的。”

鄭思菡道:“我在外走動,替你看看,如果覺得好就帶過來給你瞧瞧,你也覺得不錯我再考慮送給太子。”

惠妃點了點頭,不過心裡沒有多大把握。

妹妹這些年糊里糊塗的,根本不知道她過的是什麼日子?皇上對她不聞不問,太子對她不理不睬。

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太子妃,看似乖巧聽話,實則自作主張。根本沒有把她當回事。

她沒有同盟,宮裡宮外也沒有可以說話的地方。

一肚子苦水沒有地方倒,妹妹卻還指望她復寵,在宮裡佔有一席之地。

惠妃無精打采的,早已沒有當年的盛氣凌人。

鄭思菡見狀,暗暗覺得姐姐沒有出息,要是換了是她,生了太子,那皇宮還不是她的天下?

“當年要是我入宮就好了。我們鄭家一定比陸家還要榮耀!”

惠妃咂舌,看了看鄭思菡,又看了看鄭長文。

那意思好像在問,你娘還惦記陸雲鴻呢?

鄭長文冷笑著,眼底的陰霾越積越深。

好不容易等到從行宮出來,鄭長文嘲諷道:“你以為現在還是二十年前,你想往皇宮裡塞人就塞人?”

鄭思菡詫異道:“為什麼不可以,你姨母可是太子的生母。”

鄭長文嗤笑道:“是啊,你也是我的親孃,可那又怎麼樣?”

鄭長文說完,陰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鄭思菡被看得莫名其妙的,還有點心慌,嘴裡更是低聲罵道:“混賬東西,怎麼跟我說話的?我可是你娘!”

可回答她的,是鄭長文噠噠的馬蹄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鄭長文再一次來到陸家的門前,這一次他並沒有進去,他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然後拐進了狀元街。

眼前繁華熱鬧的街道是京城獨一份,二十年前的陸雲鴻就有這樣的眼界,可他娘還是想著往東宮裡塞人?

當年她們自己不願意的事,現在做起來駕輕就熟。

可這樣的低劣的手段,怎麼跟陸雲鴻抗衡?

鄭長文想到他爹揹著他,在火光中步伐蹣跚,踉踉蹌蹌的時候,那寬闊的後背,一次次給予他生的希望。

那時他在說:“我對你哪點不好,你為什麼總要和我作對?你娘那樣的性子,難不成我要拱著她嗎?”

“啊!!”鄭長文嘶吼著,眼神裡堆滿了痛苦。

如果母親的清醒要用父親的性命去換,他決計不要。

可老天爺總是和他作對,總是!

在他剛剛體會到父親對他的關愛時,他爹就死了!

可陸家卻還是這麼好,生意蒸蒸日上,所有人都過得很好!

憑什麼?

鄭長文緊緊地握著拳頭,心裡憤恨到無以復加。

他母親真蠢,太子喜歡的人是太子妃,你塞多少個女人能有用?

真要從宮裡入手,首先就要破壞他們夫妻感情,讓太子和太子妃反目成仇!

想到上次,太子妃和陸承熙眉來眼去的樣子,鄭長文當即就冷笑起來!

比起往宮裡送女人,似乎把男人送進去更容易呢?

不知道太子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兄弟睡在一起,會是什麼感覺?那一定是痛心疾首吧?

到時候和太子妃劃清界限是輕的,若是皇上知道,說不定還會賜死。

一個太子妃都死了,陸承熙怎麼能活呢?

這麼好的計策,他之前竟然沒有想到?

拉攏梅興生多費勁啊,還需要利用高安安的死來刺激他。而且梅興生到最後也不一定有用,只是會成為他的幫手而已。

但只要他做成了這件事,梅興生這個幫手瞬間就會變得可有可無。

而且……他現在還可以適當地讓梅興生鬆懈鬆懈,到時候效果應該會更好。

打定主意後,鄭長文瞬間振作起來,高興地離開了狀元街。

卻不知他的一舉一動,都被陸承熙和趙安年納入眼底。

那兩個人在雲霧茶莊的三樓上,對視一眼,眼底都帶著一絲思慮和考量。

似乎在想,這傢伙終於想明白要怎麼做了?

他們可是等了好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