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王秀睡到巳時才起床。

陸守常二老早早就吩咐過蓉蓉和楠楠,不許吵她們夫人睡覺。因此等王秀起床的時候,太陽已經從窗戶裡照進來了,室內金燦燦一片,特別晃眼。

這會陸雲鴻、裴善,都去上朝了。只有陸雲珠過來陪王秀用早膳,因為陸承熙被陸守常二老帶過去,說是要讓阿秀好好休息。

王秀知道,他們是想念孫子,便也沒有多說什麼?

她今天還準備回孃家一趟,不過要等陸雲鴻回來,免得陸雲鴻抱怨撇下他一個人。

還有,欣然在長公主府,不知道一會長公主會不會帶她過來?

雖然昨天是說好的,但就怕長公主突然變卦了。

好在剛用完早膳,長公主就帶著欣然來了。今天計雲蔚沒有陪著,他也去上朝了。

長公主把女兒遞給王秀,今天的欣然比昨天更乖,還會對王秀笑,可見並不陌生了。

也許是血緣的關係,欣然沒過一會就熟悉了王秀的聲音,聽見她喊還會做出表情回應,逗得王秀開心極了。

陸雲珠也十分稀罕小侄女,沒過一會就抱著在花圃裡散步,讓欣然熟悉星暉院裡的一切,想幫著嫂嫂把欣然留下來。

涼亭裡,長公主對王秀道:“計雲蔚的算術是計相親自教的,在同齡人出類拔萃的,可他卻跟我說,成親以後想一心一意經商。我知道他是擔心朝堂上會有異議,但我又不知道該不該勸他?”

王秀笑著道:“他想經商你就暫且同意吧,第一,你們新婚,這樣他可以多點時間陪你。第二,日後戶部若是再有空缺,以他的資質也不是不能補上。”

“再說了,老尚書可不想這麼早就辭官,頤養天年吧?”

長公主聽了,這才釋然道:“你說的也對,堂堂長公主的男人,區區戶部閒置,不要也罷。等日後有再好的,我再給他謀就是了。”

“這一次他和宋沐廷去台州,回來以後比以前穩重多了。他們的膽子也大,竟然利用廣州出海的商船給倭寇下毒,這件事我想起來都是冷汗。”

王秀道:“是陸雲鴻的膽子大,他們兩個竟然也敢跟著幹,我也是佩服!”

長公主第一次含蓄地勸道:“你以後還是得規勸著陸雲鴻,凡事悠著點,再有下一次,我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王秀忍不住“撲哧”地笑,連連點頭。

長公主不滿道:“你笑什麼,難不成換成陸雲鴻你就不擔心了?”

王秀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是的,我是在替計雲蔚開心。”

“真好啊,殿下如此在乎他。”

長公主羞紅了臉,赧然道:“那他是自己人,除了自己疼,還有誰會去疼?”

王秀愣住,可隨即也跟著抿了抿唇。

是啊,自己人,除了自己疼,還有誰會去疼呢?

王秀點了點頭道:“殿下說得真好,看來定在十月的婚期,委實讓你心焦了?”

長公主像是被說中心事一樣,眼裡都染上了紅暈,挺不好意思的。

王秀見狀,咯咯地笑了起來,還說自己不是欽天監的,不然就找個藉口改一改婚期得了。

長公主就任憑她笑,然而心裡卻對十月的婚禮充滿了期待。

“十月,咱們欣然也要滿週歲了,她的生辰你可不許懈怠,得大辦,這是你欠欣然的。”

長公主說著,看向欣然的眼睛裡滿是憐愛。

王秀點了點頭道:“陸家也好久沒有熱鬧了,我會好好辦的。”

長公主聽了,這才滿意道:“那今天我就不帶欣然回去了,你要好好照顧她,還是先自己帶幾天,暫時別交給方嬤嬤了。”

王秀頷首道:“我知道了,晚上我會帶她在星暉院裡,哄著她睡。”

……

皇宮裡,處理完公務的陸雲鴻想去見見葉知秋和明心。

不過當他託小太監去傳話時,得到的回覆卻是葉知秋送明心出宮了,並沒有在宮裡。

陸雲鴻當即泛起了狐疑,明心進宮難不成就是為了解釋周陵的行蹤嗎?怎麼說走就走?

他在值房裡喝茶,想等一等,看看餘得水會不會過來找他。

關於宮裡的情況,沒有人會比餘得水更清楚了。

結果過了一會,是花子墨來找他,陸雲鴻抬首時還覺得意外,誰知道花子墨微微側開身,太子的身影就露了出來。

陸雲鴻站起來行禮,太子也還了一禮,他板著小臉,不知道怎麼開口,就看了一眼花子墨。

花子墨努力地朝他看去,並笑了笑。

太子見狀,抿了抿唇,小聲道:“義父,我聽說你……你給我帶了禮物啊?”

陸雲鴻恍然,這才明白太子怎麼過來了。這傢伙,竟然是來要禮物的。

不過這樣才好,有一個孩子的樣子,自然也會有一個值得懷念的童年。

陸雲鴻笑著將帶來的包袱遞了過去,並說道:“是你義母專門為你畫的。”

太子驚喜不已,連忙接過去。

目的已經達到了,他也不再留戀,而是連忙找了一個藉口就溜了。

花子墨落後一些,不輕不重地說道:“皇上原本是有些怨氣的,得了明心師父的開導,這兩晚睡得安穩多了。”

這是在說,皇上對周陵的事情放下了,不再執著。

當然,也不會牽連無辜。

陸雲鴻微微頷首,目送花子墨出去。

他走到窗邊,站了一會,聽見太子的笑聲,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不知不覺,他的嘴角也微微上翹,勾勒出一絲笑意。

就在這時,又一個人進來找他。

陸雲鴻微微一愣,連忙拱手作揖。

來的是人是梅太師,他揹著手,像是看串門的,不過目光有些飄忽,顯然有事情要說。

等上茶的小太監走了,陸雲鴻便問道:“太師可是想請我去喝酒?”

梅太師笑著道:“你剛回來就歇一歇吧,我要請你去喝酒,怕皇上會怪罪呢。”

陸雲鴻連忙道:“小酌即可,皇上操心家國大事,哪裡會關注這些?”

梅太師也沒有反駁,他看著陸雲鴻,目光透出那麼點打量。

可陸雲鴻穩穩地站著,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梅太師就在心裡想,果真是好氣度。

要是陸雲鴻是他的女婿,他們翁婿聯手,還怕王家會一家獨大嗎?

可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是,陸雲鴻是王家的幫手,而且是最得力的那個。

想到這裡,雖然遺憾,但梅太師還是說道:“當年裴善中探花時,我曾與先帝笑談,若能將小女下嫁給他,那必然是佳話一樁。”

“只可惜當年裴善少年心性,並不知兒女情長。現如今他們都大了,不知道你這個做師父的,有沒有什麼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