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

好好待在仙泉居,怎會有什麼麻煩,姜家人不由發懵。

姜豐年他們不知內情,一時自然反應不及,小糯寶卻已經急巴巴的,要蹦到地上穿鞋去了。

生怕急壞了妹妹,姜豐虎顧不得細問,這便抱起她往仙泉居跑了。

姜豐虎和李七巧,也帶著豐景和豐苗連忙跟上,留著大肚子不便湊熱鬧的孫春雪,在家看著春哥兒。

這會子,村裡早就鬧成一團。

眼見闖進一群錦衣華服,面相不善的主僕二十幾人,村長他們覺得不對勁,正在強力阻攔。

可其中為首的女子,卻是一臉的蠻橫和不耐煩,眼見此處有鄉下人攔路,她咒罵了幾句後,便瞪了瞪眼,命令僕人們直接動手。

這會兒,鄉親們大多在田間忙活,只有村長和幾位爺叔們在。

他們不敵對方人多,一人捱了三拳兩腳,被打倒在地,只能眼看著那夥人奔著仙泉居去了。

“不好,怕是要壞事!快去東砬子山,找豐澤和蕭公子他們回來幫忙!”村長不明情況,擔心自己村子會吃虧,便想到了遼東營。

而仙泉居的客人們,大老遠便聽見吵打的動靜,也察覺不妙,紛紛停下說笑交談,走到門口觀望。

眼見,一隊二十餘人,正來勢洶洶地奔著此處而來。

走在最前邊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美豔婦人,容貌俏麗動人,不輸於二十出頭的姑娘,只是她髮髻挽得鬆鬆垮垮,媚得有些太過,毫無半點莊重之感。

而跟在這婦人身後的,是十五、六個青壯小廝,還有七八個丫鬟婆子。

這些人個個都鼻孔朝天看人,手裡甚至還抄著傢伙,儼然一副隨時都要動手的兇悍模樣。

客人們不免驚訝。

正想著何人如此囂張,竟在青天白日下,就敢打傷村民硬闖。

就在此時,蕭夫人剛從馮氏這邊收下荔枝,正好聽到鬧聲,便藉著送馮氏出來,一併過來看看發生了何事。

才剛走到大堂,馮氏就皺起眉來,不知門外的那夥人,究竟是要做什麼。

而蕭夫人這邊,在看清楚這些人的容貌後,她卻頓時踉蹌一下,神色染上幾分驚慌失措。

眼前來人她正認識!

正是自家府邸上的貴妾,還有其院子裡的僕從!

“春、春娘,是你?你怎麼來了?”蕭夫人看向那美豔婦人,有些結巴地問。

在緩和了下語氣後,蕭夫人又詫異不解:“可你們這是作甚,怎的尋到這裡來了,還抄著傢伙?”

那被喚作“春娘”的美婦,一聽便冷聲嗤笑。

她抬手指著蕭夫人,語氣滿是囂張:“你還好意思問我,真是個不知廉恥的賤人!老爺竟然容忍你居妻位多年,真是蕭府家門不幸!”

蕭夫人憑白捱了妾室罵,再好的脾性,也不由要皺眉了:“春娘,你在胡說什麼,真是放肆。”

那春娘輕蔑眯眼,嗓子眼裡發出咯咯的笑:“怎麼,還想裝傻充愣?你該不會還不知道,十八年前你乾的那件醜事,早就已在京中傳了個遍,以為躲在這個破鄉下,就沒人知道你早就是個被匪寇玩弄過的,殘花敗柳了嗎!”

這話一出,蕭夫人身子一僵,瞳孔頓時猛顫。

隨即,她的臉上便沒了血色,整個人像是一棵枯木般,隨時都要轟然倒下似的。

而一旁的馮氏,已經看出事情不對。

她再轉過頭,看著快要暈倒的蕭夫人,連忙伸手扶住了其後背,這才使這個柔弱的女人,沒有當眾癱軟在地。

從這二人的談話,倒也不難看出,今日闖入村子的這些人,也是蕭府的人了。

其中那個叫做春孃的,應當便是蕭老爺的妾室之一,且看其衣著和氣勢,顯然都要壓過蕭夫人一頭,應當還是個極其受寵的。

馮氏覺得不妙。

趕忙回頭看向李引兒,低聲道:“快去後邊的上等客房,告訴蕭老太太一聲,再把她們帶來的蕭家家丁,一塊喊出來,別讓蕭夫人被眼前這些人給欺負了去。”

引兒趕緊點點頭,拉著顧寡婦分頭跑去安排。

這會子,春娘顯然看出蕭夫人的恐懼,臉上的笑意更深,擠出了兩道八字紋,中間還藏著沒抹勻的脂粉。

“哈哈哈,張婉君,現在知道怕了?可當初你同著四五個男人苟且,想必是隻顧著爽了吧?”春娘抱起雙臂,眼底迸發出猛烈快意:“想不到,你平日裡總是裝出一副溫婉賢淑的模樣,骨子裡卻是這般骯髒下賤。”

“我早就說你不配為人正室,當初就該老老實實待在莊子上,做個餵豬挖野菜的村婦。可你偏偏犯賤,非要回來礙我的眼。”春娘拂了拂額角鬢髮,恨恨道:“我已忍了你好多年,今日,我就要為老爺,抓你這個爛貨回去,開祠堂浸豬籠,你就等著死吧!”

說罷,春娘擰起雙眉,一聲令下,這便招呼著小廝和婆子們,上前去抓蕭夫人。

蕭夫人得知自己的秘密暴露,早就已經雙目失神,臉色慘白如紙,一動也不動了。

眼看那些個下人們,竟真聽個妾室指使,敢把手爪子伸向蕭夫人,馮氏不由一急,抬腳就踹開兩個,這就拉著蕭夫人要往後閃躲。

春娘頓時瞪住馮氏:“好你個村婦,知道我是何人,就敢跟我作對,不想死的話就別礙我的事。”

馮氏扶住了蕭夫人入懷,冷著神色回懟。

“我管你是何人,聽著不過就是個高門小妾罷了,今日膽敢帶著家僕,在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欺負當家夫人,料你也不過是個不分尊卑,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在這兒跟老孃衝什麼大個!”馮氏一張口,便是氣勢如虹。

“還有,別動不動就死不死的,你既不是當官做吏的,又更非王公天子,一個不順心還就想奪人性命,也不看你有沒有那本事。”馮氏嫌惡地啐了口:“小心話說大了,閃著舌頭!”

春娘被狠狠噎了一下。

向來在府裡吆五喝六慣了,她竟想不到,眼下會在一個泥腿子面前,捱上一頓痛罵。

春娘抓著錦緞衣角,青筋爬上脖子,氣得快要發了狂:“你、你個鄉下賤婦,居然還教訓起我來了,我看你們這裡的人,都是活膩歪了!”

“來人,給我打!”她喘著粗氣,眼睛冒火似的盯死馮氏:“打這不知死活的農婦,還有這個狗屁仙泉居,也一併給我砸了!”

小廝們雖以春娘馬首是瞻,但只敢對蕭家人橫,一聽還要打砸外人,不免有些猶豫。

春娘眯著眼睛,張狂地揮揮手:“待張婉君被施以家法後,老爺定會扶我為正房夫人,此農婦對蕭府未來夫人不敬,就算是打成重殘,也是理所應當,你們還怕咱府上沒銀子賠嗎,都給我動手啊!”

隨著春娘不斷逼迫,她帶來的小廝、婆子們終於也紅了眼,這就抄起手中傢伙,朝著馮氏和仙泉居打砸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