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送給小糯寶的東西甚多,馮氏進屋理了下,發現閨女自己的大衣箱,都已經快塞不下了。

等馮氏揹著豐澤他們,進來和蕭蘭衣道謝時,嘴裡又不免好笑。

“誰家不到三歲丫頭,能像你這般享福,全家一共就仨衣箱,你自己就獨佔一個不說,現在還不夠使。”馮氏嘴上打趣,順手拍了下閨女小腚。

蕭蘭衣摸摸小糯寶,豪橫道,“糯寶是個小姑娘,以後衣裳首飾只會越多,等我休養好了,就去給她打上兩口,金絲楠木箱櫃,咱以後多買多裝!”

馮氏一聽這話,就想得到日後蕭家祖孫倆,會輪番上陣,哐哐給糯寶買的場面,不免一陣頭暈。

家裡這小乖寶,咋就這麼招人稀罕。

等以後再招來幾個寵她的,只怕自己這當孃的,都快排不上號了。

馮氏無奈搖頭,趕忙抱過小糯寶,想表示一下孃的存在感。

可小糯寶卻眼睛一亮,抱住蕭蘭衣的胳膊,趁這會子撒嬌。

“蕭鍋鍋,要不咱把那些書都送人,把書箱子倒出來,給糯寶做衣箱子吧,正好還是現成噠!”小傢伙自覺聰明,搖頭晃腦起來。

這話一出,倆大人頓時哭笑不得。

“你個小丫頭,腦瓜仁不大,倒是裝了八百個心眼兒,不就是懶得讀書嗎,還拿衣箱子說事!”馮氏笑夠了後,又要打她小屁股。

小糯寶撇撇小嘴,洩氣般的躺了下來,蹬了蹬小短腿。

不過好在,蕭蘭衣吃過太早唸書的苦,做完了送書的“惡人”,又反過來勸了馮氏。

“其實懶得唸書,倒也不是壞事,糯寶將來又不是要做文人大儒,晚個三年兩載再認字,也不要緊。”蕭蘭衣笑彎眼睛。

他又摸摸下巴,“況且就我看,過早埋頭於課本,反倒會拘束了孩子的天性,就像我那本家小叔叔似的。莫不如就讓糯寶先自在兩年,等日後再長大些,我從京城請個好夫子,教上一年就能頂上別人三年,也不耽誤事。”

小糯寶心頭一喜,眼睛笑成月牙,這就抱住蕭蘭衣大腿。

“就知道蕭鍋鍋最好啦,蕭鍋鍋最好!”

蕭蘭衣傷口差點抻到,呲著白牙,又疼又笑。

這下倒是堵得馮氏沒話了,氣得她也戳了下蕭蘭衣,“行,好人讓你撿著做了,我這個當孃的,淨成壞人了。”

小糯寶嘻嘻搖頭,這就摟住馮氏脖頸,也吧唧了個口水印。

“娘也最好,你和蕭鍋鍋並列天下第一好!”

瞅著她“左右逢源”,跟個小狗尾巴似的,對誰都搖晃兩下。

馮氏真是要被氣笑,心裡更是受用得很,抱著小閨女就往外屋去。

“得,你這小嘴跟蹦豆子似的,誰也說不過你,快陪娘去弄飯燒炕吧,也讓你蕭哥哥自己歇會兒。”馮氏點她小鼻子。

下午時分,陽光勉強算是明媚。

姜豐年他們哥仨,都被馮氏遣去了引兒家,幫忙劈些散柴,再把厚窗紙給換上。

豐苗抱了個蹴鞠球,嘚嘚瑟瑟去找旺福,結果球沒玩成,卻村長被留下來一塊剝花生,做苦力。

不多時,就到了晚飯間,馮氏期待了半日的胭脂米,可算是能上桌。

一人一碗紅澄澄、細長的香米飯,再配上一盤炒豬肝、一大碗酸菜粉條五花肉,吃得全家那叫一個驚豔。

這御田胭脂米,入口就能生香,孫春雪連著盛了兩碗,感慨不愧是三兩一斗的好物。

豐苗拿筷子挑著米粒,挨個湊近眼前,瞅上幾眼,才捨得放進嘴巴。

想著這胭脂米,約摸有三十斤,馮氏便想先吃上兩頓,讓全家都香個嘴巴。

餘下的,她要好好存起來,留給糯寶單開小灶。

一頓飯,雖是簡單菜樣,但姜家人吃得都很開胃。

只是姜豐澤心頭鬱郁,撥弄著碗裡,“要是蕭蘭衣能快醒來,跟咱一起用飯,就更好了。”

馮氏不能把實話,告訴兒子,只能一邊憋住,一邊安慰他幾句。

到了早起時分,這一日,又是沒什麼要緊事。

最惹全家留意的,左不過是小糯寶,從妝奩裡淘出來個新玩意,是隻做成肥啾樣式的絨花壓襟。

桑蠶絲搓出的絨條,圓滾細膩,製成粉羽藍冠的小肥雀,掛在小糯寶的比甲釦子上,別提有多靈動。

尤其是走起路來,小胖丫和小肥啾一起搖擺,可愛到一塊去了。

小糯寶開心得滿屋撒歡,姜家人也眯起眼睛,滿心開懷。

只是不想,就在這時,一頂官轎進了村裡,是田知縣來尋姜家了。

“娘,是那個知縣來啦,沒帶什麼衙役,就帶了隨身抬轎的腳伕!”豐苗頭頂蹴鞠,剛在門口玩著,就和旺福手扯手進屋報信。

馮氏放下懷裡春哥兒,不免疑惑,“他來咱村幹啥,來找咱家?咱最近,應當沒找他辦過啥事吧。”

李七巧想起些什麼,拿著繡樣圖冊,抬頭道,“娘,上次有人假裝流民鬧事,攪和咱家粥棚,我讓衙役把人捆了,請衙門做主,你說會不會是為了這事。”

馮氏覺得大有可能,這就起了身,先去院子裡迎人。

小糯寶戴著肥啾壓襟,一蹦一跳,也粘在孃的身後,想出去聽田知縣憋了什麼屁。

果然,李七巧猜得沒錯。

待姜家人象徵性的,給田知縣問候一聲後,這位縣官老爺,就長長嘆一口氣,哭喪著臉不知咋開口。

馮氏瞧出有貓膩,笑了兩聲,“知縣大人來這一趟,有啥事您就說吧,您是官,我們是民,還能有什麼事,是讓您為難的。”

田知縣猶豫了下,目光偷摸瞟了瞟小糯寶,才勉強開口。

“我來就是想問問你家,上次粥棚的事……能不能先作罷一回,不追究可好?我……我有點難處。”他露出糾結。

這話一出,李七巧眉間蹙起,頓時就拉下臉來。

“我家受了委屈,險些辯駁不清,官門本是申冤處,憑什麼反倒讓我們算了!”她不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