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心中得意,自己和郭嘉交換條件,終於讓他肯為自己出謀劃策了。

郭嘉在酒癮和批癮的雙重煎熬下,終於放下架子,和袁熙談好了條件。

一天一壺酒,加一個姬妾,換郭嘉每天一個計謀。

想要一天出兩個主意,便用雙倍價格交換。

如此赤裸裸的利益交換,讓袁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旁邊吳昭聽時,暗暗為郭嘉感到難過,按照袁熙這能把人榨光的摳門程度,只怕郭嘉不久之後,便會後悔了。

果然,袁熙回來,就發動眾人集思廣益,想想什麼是當前最緊要的問題,逐步整理出來。

為了郭嘉的健康著想,袁熙決定,一天一個問題絕不多問,問就刨根問底,直到把所有問題編成一本十萬個為什麼,郭嘉就可以解放了。

第一個問題就相當麻煩,黃巾起義如何從百姓中發動,並如何建立起訊息傳遞機制,袁熙逮著郭嘉足足問了大半天,把郭嘉腸子都悔青了。

當袁熙終於滿意離去時,郭嘉咬牙切齒地去府中挑了個最漂亮的侍女做自己姬妾,帶回去爽了一整晚。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郭嘉醒來時還想再接再厲,袁熙又來敲門,讓蓄勢待發的郭嘉吐血三升。

這次袁熙帶來的問題是,如何利用殘餘的黃巾軍太平道教義,為自己所用。

郭嘉這才明白過來袁熙想要做什麼。

原來如此。

竟然如此。

竟敢如此!

這個問題實在太過麻煩,郭嘉只得施展胸中所學,和袁熙從頭說起。

不同於吳昭曹憲這些足不出戶的女子,郭嘉是真正經歷過士族和黃巾道教之間糾葛的,體會自然更加深刻。

這次花費的時間更長,竟是用了一整天,袁熙這才瞭解了黃巾的來龍去脈。

彼時漢靈帝無道,民不聊生,皇權衰弱,宗教乘虛而入,尤其是張角的太平道。

他將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州的信眾分為三十六方,直到十年後的現在,還在八州有廣泛的影響。

這其中青徐黃巾最為有名,但冀州黃巾勢力也很大,尤其是現在的鄴城,便是當時黃巾起事的大本營。

當郭嘉說到這裡,袁熙若有所悟,黃巾道教的影響很難消除,鄴城之亂,黑山賊,如果其中有黃巾道教在其中作為聯絡,彷彿一切都說得通了。

郭嘉最後道:“黑山,白波,黃龍,左校現在天下還有幾十股大小的黃巾殘餘,流竄於各地山林,多者數萬,少者數千,黑山軍甚合號稱百萬,當然實際沒這麼多就是了。”

他幸災樂禍道:“袁氏如今惹上的是其中最麻煩的一支黑山軍,公子夜裡一定睡不好吧?”

袁熙搖搖頭,心道郭嘉還在記恨自己啊,他開口:“有沒有徹底剿滅的他們的辦法?”

郭嘉這次果斷搖頭:“即使有,我也想不出來。”

袁熙突然話鋒一轉:“你知道關於我的名字的讖語嗎?”

郭嘉點點頭:“這在士族圈子裡,已經是個公開的秘密,也不知道袁使君哪來的膽子。”

“你知不知道,其實有很多相信讖語的人在觀望,覺得你是袁家這一支中,在名字上唯一能和袁公路相比的。”

袁熙知道,又是那一句待漢者當塗高的讖語。

他出聲道:“我想利用自己的名字,在黃巾道教中佔據一席之地,該怎麼做?”

郭嘉聽了,大笑起來。

“公子膽子好大!”

“不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是雖然很討厭公子,但不得不承認,這個想法很有意思!”

袁熙心道不是逼得沒辦法,誰會用這種招數啊。

自己寥寥幾千人,黑山賊,公孫瓚軍,乃至南匈奴,哪個不是隨隨便便就派出幾萬十幾萬兵士的?

要是把他們都招來,光憑人數也把自己淹死了。

說到底,還是不能四面樹敵,而是分化離間,讓其不能聯手,方為上策。

袁熙和郭嘉連著討論了好幾天,想法漸漸初具雛形。

他讓趙雲將俘虜的黑山賊打散到各個屯田小隊中去,由什長帶領,到城外做勞役。

那群黑山賊戰俘,本以為等待他們的是連奴隸都不如的日子,沒想到對方許諾,只要每天完成挖河墾荒的工作,不僅有飯吃,一個月後便放他們回去!

黑山俘虜狂喜,但很多人不敢相信,這不會是單純騙他們幹苦力吧?

帶著這樣的疑慮,有人出工不出力,更多的人則是賣力幹活,只為活下去的那一絲渺茫的希望。

漸漸他們發現,別的且不論,一天兩頓飯是管夠的,除了粗糧,還有部分細糧,偶然還能吃上肉!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他們吃和東西,和北新城的兵士百姓,都是一個鍋裡盛出來的,沒有任何區別對待。

而且他們常常看到,有個年輕小將帶著兩個親兵,和他們一同吃飯,一同墾荒。

晚上他們跟著什長睡在稻草鋪上時,士兵們會談天閒聊,他們驚訝地聽說,那年輕小將竟然是現在的涿郡太守,袁紹的親兒子袁熙!

那些什長得意道:“公子不僅戰陣上厲害,對咱們也是沒得說。”

“尤其是他很有可能就是應驗讖語之人,在太平道中,也是個大人物!”

有黑山軍俘虜不服氣,“我以前就是太平道的,怎麼沒聽說他的名字?”

那什長冷笑道:“說明伱沒到那個地位!”

“要麼就是你們的道義,遺漏了公子這種大人物,說明你們的道義也不過如此而已!”

他說了袁熙的名字由來,又說了其愛民如子,戰場如凶神,最後說:“你說這種人物,不比你們太平道吹出來的山野賊寇強多了?”

那俘虜無言以對,尤其他也是幽州人士,聽說那袁熙竟然擊敗了劉關張後,更是驚訝。

那劉關張三人也是涿郡發家的,他所在的黃巾軍,也曾被三人打敗過,明白那三人都是猛將,然而竟然被那個袁熙擊敗了?

難道那袁熙真的有黃天護佑?

這樣的事情在各處營帳悄悄發生,黑山賊私底下,關於袁熙的傳言漸漸傳播開來。越傳越是離譜。

一個月很快到了,黑山賊集合在一起,兵士拿著竹簡,一個個點著黑山賊的做工情況。

清點下來,近千人中,有大半都做完了工,剩下的人因為偷懶等原因,沒有完成任務,還需繼續做工。

趙雲將合格的人叫出來,一人發了數日口糧,讓他們自行返家。

看著營寨大門大開,那些人捧著發放的豆餅發愣,真的就這麼放自己走了?

真的能回去見自己的父母妻兒了?

過了一會,他們才如夢初醒,欣喜若狂地向著袁熙磕了幾個頭,紛紛離開。

剩下的人見同儕消失在山林中,最後也沒有被兵士截殺,方才明白這許諾是真的。

他們腸子都悔青了,接下來的日子皆是拼命做工,終於都完成了了任務離開了。

袁熙看著最後一個黑山賊在自己面前磕頭感謝離開,心道每人背後都有家眷朋友,這千人回去,便能影響到近萬人。

火種已經種下,至於在黑山賊中能不能點起火來,就要看運氣了。

黑山賊應該暫時猜不透他的做法,會處於一個短暫的觀望期。

南匈奴到這裡要繞過代郡,一時半會應該也過不來。

趁著這個時候,他忠於可以能騰出手來,對付公孫瓚這邊了。

他讓人傳信在范陽和容城的麴義和太史慈,準備釣大魚。

當然,魚餌是他自己。

不以身犯險,大魚是不會自己上鉤的。

他回到府邸裡面,吳昭和曹憲正等在院子裡。

見他回來,兩人上來幫袁熙脫掉甲冑,笑道:“公子可回來了。”

這一個多月來,袁熙和黑山賊俘虜一起墾荒,做戲做全套,都是同吃同住的,不然也不可能讓他們信服。

吳昭接過盔甲,對袁熙說到:“後堂水已經燒好了,公子去沐浴吧。”

袁熙一個月沒洗澡,也覺得身上要發臭了,當下應了一聲,往後而去。

吳昭見曹憲想來幫自己,說道:“我去擦拭盔甲,你去伺候公子入浴。”

曹憲連忙應了,她去屋裡拿了袁熙新的裡衣,到後堂時,見袁熙已經坐在升滿熱水的大桶之中,閉目養神。

曹憲連忙過去,輕聲道:“我來為公子擦背。”

袁熙趴在桶邊,享受著纖纖素手隔著細麻布,在自己背上輕輕摩擦,感覺這一個月來的疲憊瞬間緩解了不少。

他問道:“這一個月你們在府中過得如何?”

曹憲輕聲道:“挺好,已經習慣多了。”

她想到剛來北新城時,飲食頗不習慣,很是痛苦了一段時間,不由臉上一紅。

袁熙笑道:“我沒騙你,確實不如鄴城過得舒服吧?”

曹憲輕聲道:“我上過幾次街,看到百姓生活,比鄴城平民過的可差得多了。”

“妾在鄴城尚且比當地百姓過得好,如今還是比北新城百姓過得好,而公子卻能和他們同吃同住。”

“公子尚且能受苦,妾豈能拖累公子?”

袁熙點點頭:“我聽說你和吳昭一起,編了些關於我的傳言,在城中散佈?”

曹憲說道:“絕大部分都是吳昭姐姐想出來的,都是些容易上口的童謠。”

袁熙聽曹憲姐說了幾首,才知道這都是用西漢東漢的童謠預言改編來的。

比如“天上光,地上熙,諧不諧,在河北”,就明顯是根據劉秀起兵時,“諧不諧,在赤眉,得不得,在河北”的童謠改編的。

後者是影射赤眉劉秀的天下,前者明顯就是袁熙了。

袁熙目瞪口呆,說道:“這是不是有點太明顯了?”

曹憲掩口一笑:“公子,不這麼直白的話,百姓們理解不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