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見幾個將領宋憲魏續倒都無事,先自放下了一大半心,這些將領皆都被亂兵攻擊,看來不可能參與反亂。

他皺眉道:“其他幾人呢?”

他麾下有八健將,今晚有幾人沒參加酒宴,嫌疑極大!

正是說話見,背後喊殺又起,又有一夥數量不少的亂兵趕來,向著陷陣營頻發弓箭。

呂布叫罵一聲,讓高順派兵擋住府邸前後門,自己去屋內尋找甲冑,順便讓嚴氏躲到屋裡。

這時距離反亂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呂布酒也醒了大半,他瞬間覺得自己又行了!

嚴氏也是驚嚇了大半夜,如今回過神來,拉住呂布衣袖道:“玲兒去哪裡了?”

“萬一她被壞人抓走,怎麼辦?”

呂布心情煩躁,只得道:“現在城裡兵荒馬亂,上哪裡去找她?”

“何況高順已經派兵了,當務之急是平定後城內叛亂,才好尋到她的下落!”

“你先老實躲著!”

嚴氏聽了,只得惴惴不安地躲到屋裡去了。

沮授坐地上歇了好一會,才站起身來,心道自己輩子見多識廣,本來以為上次鄴城被黑山軍偷襲,已經是夠離譜了,沒想到這次呂布大本營出事,更加荒唐。

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兩次內亂,好像挺相似啊?

沮授見高順在旁,忍不住道:“高將軍,要不要我去找子龍將軍入城幫忙?”

高順聽了,苦笑道:“只怕趙將軍脫不開身。”

“城外有支曹操軍馬,正在趁亂攻城。”

“什麼!”沮授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高順將城外事情說了,最後道:“只怕此事和曹操有關!”

沮授聽了,臉色陰晴不定,曹操把手伸到河內來了?

他和袁熙一樣,對曹操一直極為防備,此時乍聽曹軍竟然來圖謀懷城,第一反應就是,來的也太快了!

而且抓的時機也太準了!

此時呂布穿戴停當出來,聽了高順的話,怒吼道:“曹操小兒,竟使如此毒計!”

“高順,隨我平叛,等把城裡亂軍殺光,再出城全殲曹軍!”

他清點了不在場的將領,說道:“郝萌,曹性,侯成,這三人未到!”

“是不是這三人反叛於我?”

高順聽了,說道:“這亂兵多操河內口音,是郝萌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宜早下定論。”

“順願為前驅平亂,抓到主謀,自然水落石出。”

呂布聽了,面色稍霽,點了點頭,高順當即帶兵而出,衝上長街,和亂兵廝殺到一起。

呂布見陷陣營兵士個個銳不可當,以一當十,心中更加忌憚。

整整廝殺一夜,天色將明,陷陣營殺得血流遍地,街上,道邊水溝,牆頭甚至樹上,到處都是斃命的亂兵屍體。

高順的陷陣營,已經漸漸掌控了城內形勢,亂兵節節敗退,紛紛向懷城南部退去,高順一見,便知道那便是亂軍發兵的地方,主謀很有可能在南門附近駐守!

而郝萌則恰恰是看守南門的!

高順一邊指揮兵士功了過去,一邊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張楊部將楊醜負責巡城,他人呢?

他是參與者之一,還是被殺了?

亂兵被陷陣營兩路夾擊,兵敗如山倒,而此時在南門,郝萌臉色陰沉,猶豫著是不是要開啟南門逃走。

這次他感覺計劃準備的很周密了,也差點打破呂布府邸,怎麼會功虧一簣?

雖然呂布府邸地處懷城中央,郝萌是從南往北打的,但他在城頭上看到,北門和東門也同時失火,肯定是有人在暗中配合自己。

也許是那暗中給自己寫信的人,但不管怎麼樣,只要殺了呂布,就完成了袁術交代的事情,但如今功敗垂成,看樣子也只能跑路了!

他看到遠處高順的旗幟再向南門急速靠近,知道再不跑就來不及了,當下喝令道:“開啟南門出城,縱火燒門!”

士兵聽了,紛紛湧到城門口開門。

郝萌一邊走,一邊扭頭對曹性道:“這次可惜了,有將軍相助,還是沒能殺的了呂布。”

“等咱們回到豫州去見袁公路,我必將為將軍表奏功勞。”

曹性聽了,笑道:“將軍不必多想,一時成敗而已。”

郝萌點了點頭,剛走兩步,就聽背後風聲淒厲,他下意識往旁邊一閃,隨即左臂劇痛,他低頭一看,見自己左臂掉在地上,又驚又怒,右手一刀反刺,將身後的曹性斬傷。

郝萌後退幾步,不顧斷臂處血如泉湧,舉刀指著曹性道:“狗賊,安敢暗算於我!”

他的護衛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舉刀砍向曹性,曹性見寡不敵眾,連忙奪路而逃。

郝萌踉踉蹌蹌捂著斷臂,被護衛環繞著就要往城門奔去,驀然背後開始騷亂起來,高順已經帶著陷陣營兵士衝了過來。

郝萌見了,大吼一聲,舉刀往高順衝去,高順下意識揮刀,斬在郝萌脖子上。

郝萌喉嚨咯咯作響,雙臂揮舞幾下,便倒在地上不動了。

高順看著地上斷了一臂的郝萌屍體,默然不語。

曹性在遠處見了,鬆了一口氣,要是郝萌活下來被逼問口供,事情反而麻煩了。

城外曹仁軍和趙雲已經打了一夜,雙方都疲累不堪,但是曹仁心中卻在滴血,雙方明顯都是精銳,他帶領計程車兵論單個素質,不比幽州軍差。

但是也只有這點長處了。

幽州軍無論是從武器盔甲,還是數人配合,都強上不少,曹仁親眼看到己方兵士的兵刃被對方斬斷,這還不是一兩個特例!

加上對方依託大路兩旁營寨防守,打不過就退進去,曹軍不知道里面多少人,又不敢擅入,讓曹仁如同吃了蒼蠅一般噁心。

他擅長防守,但不擅於攻堅,眼見打了一夜,雖然兵士還有再戰之力,但懷城那邊,卻是問題大了!

燃燒整夜的火勢,逐漸被撲滅,城內傳出的喧鬧逐漸平靜,不時有亂兵四散逃出,顯然是郝萌叛亂失敗了!

在這樣僵持下去,呂布帶兵前來,和趙雲兩路夾攻,自己就走不了!

他轉向夏侯淵,兩人商量一下,曹仁咬著牙道:“鳴金收兵,全軍往西,開往河東!”

等高順帶兵衝到北門時,曹軍已經在一刻前全部離開,趙雲為了防備對方有詐,也沒有追擊。

高順聽著城內陷陣營兵士輪番回來報信,臉色也是不好看,陷陣營派出的兵士,傷亡最為慘重的是看守東門的幾十人,全部力戰而死。

而據目擊兵士說,載著呂玲綺的馬車,很可能就是從東門逃走的!

高順派人出去四處打探,然而半天下來,根本沒有發現馬車的蹤影,他不禁疑惑起來,呂玲綺的馬車,到底去哪裡了?

此時誰也沒想到,麴義和呂玲綺的馬車,已經跑到懷城以北五六十里地的地方了!

呂玲綺拉著馬車到了小溪邊,讓馬兒喝著溪水,麴義則是跪在溪水邊,剛喝了一口水進去,猛然咳嗽起來,口中的溪水和著血水噴了出來。

呂玲綺見了,驚惶不已,麴義擺擺手道:“不妨事,先前的舊傷還沒好。”

呂玲綺看到麴義身上幾十處傷口滲出血來,說道:“師父,咱們回去吧?”

“阿父一定已經平定了城內叛亂了,不然追著咱們的人也不會離開。”

曹軍騎兵追得馬車很緊,兩邊足足纏鬥了大半夜,在山裡跑了幾十裡。

麴義拼著受傷,換死了幾個騎兵,其他人還緊追不捨,卻聽到了懷城方向傳來的鳴金聲,這才撥轉馬頭離開。

他出聲道:“有可能是溫侯贏了,也有可能是曹軍佔了懷城。”

“你躲在附近,我回去看看,若是安全,便找人接你。”

呂玲綺見麴義的樣子,忍不住道:“師父都這個樣子了,如何還能勞動?”

麴義用長戟撐住身體站起,心道確實,就自己這模樣,還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今天。

他現在舊傷新創加身,又打了一夜,早就快支撐不住了,他正要說話,卻聽溪水遠處有馬兒嘶鳴聲,臉色一遍,趕緊讓呂玲綺躲入車中,他則趕著馬車掉頭。

溪水對面出現了幾十騎,正拉著馬兒想要飲水,同時看到了馬車。

領頭之人看到麴義,先是一怔,隨即眼中閃出了驚喜的光芒。

“喲,這不是溫侯的座上賓,打敗過公孫瓚的麴義嘛!”

“還真是巧啊,哈哈哈哈!”

麴義定睛一看,發現竟然是張楊部將楊醜,嘆了口氣,心道自己運氣真是糟透了。

他皺眉道:“楊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

楊醜哈哈大笑,“麴義,你跟著袁紹,手上染了不少黑山弟兄們的鮮血!”

“在懷城我奈何你不得,如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讓我替舍妹報仇!”

麴義心道媽個巴子,怎麼是黑山軍餘孽!

他皺眉道:“你妹妹是誰?”

楊醜笑道:“等你死了,我就告訴你!”

“一起上,把他頭砍下來!”

呂玲綺從車內站了起來,怒道:“楊醜,你膽子好大!”

“你不怕我告訴阿父,將你碎屍萬段嗎!”

楊醜沒想到呂玲綺也在,登時眼睛一亮,“喲,沒想到啊,沒想到。”

“杜夫人沒了,溫侯的女兒倒是送上門了!”

“這可是大功一件,說不定能拿來要挾溫侯!”

呂玲綺聽了,這才想明白過來:“原來是你是背叛了阿父!”

楊醜哈哈大笑,一揮手,“上!”

麴義嘆息一聲,一戟刺在馬屁股上,再次開始逃跑。

他剛才還有些不解,怎麼能和楊醜不期而遇的。

這時麴義才想明白過來,他不自覺往幽州方向逃走,楊醜怕也是回黑山,兩邊不知不覺走到一路去了!

眼見楊醜追了上來,麴義握緊了手中長戟。

媽的,自己還不知道什麼能撐到幾時,死都不讓自己死的安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