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廷詔書的內容,並沒有出乎沮授陸遜的預料,裡面隻字未提徐州發生的衝突,只是含糊其辭說了各方當以大局為重,務必以擊敗袁術為要。

袁熙冷笑著把詔書扔到桌案上,在屋裡煩躁地走來走去,雖然這對漢廷來說,是最為顧全大局的做法,換做袁熙站在劉協的位置上,怕是也會選擇這種和稀泥的做法。

但對如今的袁熙來說,卻是不可接受的。

既然朝廷給他了個徐州牧的位置,他被迫負起了保護徐州百姓的責任,曹操出兵偷襲徐州,必然要有個說法。

而且以目前的形勢,袁熙再傻,也不會先對袁術動手。

曹操佔著下邳,按其其風格,很可能會把袁術軍引往廣陵方向,所以袁熙已經讓太史慈敢回廣陵做好應對袁術軍的準備了。

如今在廣陵郡西南邊界的堂邑,和揚州九江郡直接接壤,直接暴露在袁術軍攻擊範圍內,徐州本地兵訓練不足,已經輪換了好幾次守城兵士了。

以袁熙當前的實力,在下邳的事情徹底解決之前,只能採取防守態勢。

劉備下落不明,曹操和袁熙撕破臉,孫策按兵不動,這樣一來,討袁聯軍各懷鬼胎,主動權回到了袁術軍手裡。

於是呂布從司隸南下的那一路,便壓力陡增,據說袁術有意往潁川方向調兵,要是呂布被打退,討袁聯軍怕是再也沒有下一次了。

袁熙和沮授陸遜商量了很長時間,也沒有想到什麼破局的好方法,只能靜觀其變。

但這樣的話,等於是賣了呂布,袁熙也不敢跟呂玲綺說的太透,因為如今的他,要為自己治下的上百萬百姓和兵士負責,並不是當初帶著幾百兵隨性而為的時候了。

袁熙中間思考過數種辦法,包括用鄴城中的曹嵩威脅曹操,或者放棄廣陵,返回冀州直接攻入兗州,派人暗殺曹操等,但要麼就是可行性太低,要麼風險性太高,都被沮授和陸遜勸住了。

袁熙發現,自己骨子裡面,還是很傾向於做些冒險之舉的,但隨著他地位越高,越發感受到肩膀重擔的無奈。

如今的他要考慮到方方面面,行事越發保守,不然一個決策失誤,可能治下幾十萬百姓就要遭殃。

袁熙嘆了口氣,望著窗外陰沉的天氣,想到眼下找不到方向,還被海西城的一堆事情困住,心裡越發不爽。

海西城的事情,遠比袁熙想象的麻煩。

一是因為大批百姓逃難而來,城內根本無法安置下這些多的人口,只能儘量將人群分散的周圍的村鎮。

二是因為下邳百姓逃入廣陵,驟增的人口對於糧食供應產生了很大的壓力,這等於是拿廣陵郡儲備的糧食,去養下邳廣陵兩郡的人口,這對於即將到來的春耕夏種來說,不是好事。

並且袁熙還要優先供應兵士的口糧以應對外敵,這樣一來糧食缺口更大,導致他現在只能從幽州調集糧食應急。

反而是佔據下邳的曹操過得遠比袁熙輕鬆,其百姓本就跑了不少,再加上曹軍採用了些極為激烈的手段徵糧,不僅保證了自己兵士的口糧,更是逼得大批百姓紛紛逃往廣陵避難,給袁熙增添了更多的壓力。

袁熙懷疑曹操很可能是有意為之,偏偏這種招數,袁熙對自己治下百姓使不出來,他總不能把自己治下百姓趕往下邳吧?

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爭奪天下本就是個你死我活的過程,袁熙選擇了一條更艱難的道路,便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三是逃難的百姓,因為身體虛弱而大批倒下,加劇了廣陵各城的消耗。

在古代,民眾遷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因為這不僅意味著中途的口糧完全無法保證,風餐露宿的惡劣環境,也極容易讓人病倒,還會遇到種種不可預知的危險,比如野獸,比如流寇兵匪,都會奪去百姓的性命。

後世三國幾次大的內遷,死亡人數過半是很正常事情,要不是逼不得已,百姓誰願意背井離鄉?

如今便是如此,下邳被攻破,其中百姓跋涉半個多月才到達廣陵,沿途倒斃者不計其數,又因此體弱,多發病疫,袁熙只得徵調醫士,盡力醫治。

曹操偷襲廣陵,本來可以作為強力臂助的劉備失蹤,兩者徹底打亂了袁熙的計劃,。

本來袁熙的計劃是,和劉備合兵,兩路並進打入袁術的腹地,然後讓劉備佔據豫州。

這樣一來,自己就能和劉備互為犄角,威脅曹操的後方,即使爆發官渡之戰,袁熙和劉備也能隨時攻入曹操老家。

但不知道是曹操敏銳的嗅到了其中危險,還是處於其他目的,竟然是沒有選擇走潁川那一路攻打袁術,而是暗度陳倉,將主力調集到泰山郡,一舉偷襲成功,不僅打跑了劉備,更是佔據住下邳,提前讓袁熙計劃落空。

袁熙長長嘆了口氣,他也不得不佩服曹操,確實是個極為難纏,也是最危險的對手!

最後他要面對的問題,就是穩定廣陵諸城,特別的是海西等大城的局勢。

先前徐州因為笮融的緣故,佛教興起,和道教分庭抗禮,兩邊明裡暗裡爆發了數場大戰,打的兩敗俱傷。

這其中有袁熙故意放縱的因素,但隨著事態演變,袁熙從陳登的信裡得知,他其實並沒有控制住暗流下面的形勢。

有些勢力隱藏的很深,就像朐城當晚,糜家商船被破壞那樣,袁熙不敢想象,換做自己遇到這種情況怎麼辦?

他可以肯定,海西也潛藏著里斯的勢力,而且十有八九是曹操插手的太平道的勢力!

想到曹操在自己眼皮底下安插著這麼一批人,袁熙就寢食難安,但要揪出這批人卻很難,因為太平道是秘密結社,很難打入內部。

太史慈倒是多年前瞭解過太平道的一些切口,但時過境遷,這些接頭暗號早已經換掉了。

但這個問題是必須要面對的,要麼掌控,要麼清除,不然誰知道什麼時候,這些人突然冒出來在背後捅刀子?

想要徹底摸清徐州太平道的底細,袁熙最初想到的便是楊鳳,也只有身為太平道聖女的她,能夠將這些潛藏的人抓出來。

但問題偏偏就在於,楊鳳絕對不會幫助袁熙對付太平道。

直到前幾天偶然之間,城內抓到了一個太平道方士,訊問之後,其供認確實在謀劃一些對袁熙下屬和家眷不利的計劃。

而起因便是傳言袁熙殺死了太平道聖女,這便成為了全天下太平道的敵人。

袁熙自然知道這指的是楊鳳,所以袁熙立刻發了信,將還在幽州勞動教化的楊鳳帶到海西來,想要消除掉這個誤會。

為此他只能和楊鳳做一筆交易,至於對方答不答應,袁熙心裡也沒有底。

他扭頭看了眼榻上,呂玲綺還在熟睡,不由心中湧起了歉意。

如今城內缺少將領,他和呂玲綺只得分開巡營,一人白天,一人夜裡,導致這些日子兩人回來時,看到的都是對方睡覺的樣子。

他走到榻前,給呂玲綺輕輕塞緊被子,呂玲綺能有如今的表現,已經是大大出乎袁熙的預料了。

當初呂玲綺最初說跟著打仗時,袁熙其實並未當真,一個女子再能打,還能整日面對無止境的廝殺,如同男子般堅持下來?

但這幾個月呂玲綺讓袁熙刮目相看,無論是在戰場殺敵,還是日常巡視,都完成的非常之好。

只怕呂玲綺有呂布這種父親正面負面給出的壓力,才逼迫其儘量表現,想要為家族正名吧?

想道自己那不省心的丈人,袁熙嘆了口氣,呂布實在是不太適合在那麼高的位置上,但不論怎麼說也是一家人了,自己也只能儘量拉其一把了。

他躡手躡腳下了樓,一層屋裡,杜夫人穿著一件極為修身的曲裾深衣,正坐在門口作女紅。

她聽到樓梯響動,下意識抬起頭來,被下來的袁熙嚇了一跳,手上的針尖刺中了手指。

看著杜夫人將修長白皙的手指放在嘴角抿著,看向自己的眼裡泛著些許幽怨,些許羞惱,些許無助,配合其極富風韻的面容,袁熙心裡蠢蠢欲動起來。

他盯著杜夫人腰身,其曲線纖細苗條,但在上下兩個方向上,又驟然拉出了極為炫目的曲線。

在袁熙遇到的女子中,身材堪稱恰到好處的,除了甄宓,便是杜夫人了。

他這半個月和呂玲綺各自忙的團團轉,一直沒怎麼見面,以至於袁熙身體裡面的火焰早就有些壓抑不住,又被繁冗的雜務搞得心情壓抑,只想發洩一番,便輕手輕腳進了屋,把門掩上。

杜夫人眼神中露出了些許驚慌,她拿起手中繡了半幅的裡衣擋在胸前,臉上發燙,低著頭道:“公子請自重,夫人還在樓上。”

袁熙居高臨下看去,杜夫人如天鵝般修長的脖頸隱隱散發著潔白的光澤,輕聲道:“她睡熟了。”

此話一出,杜夫人放在胸前的手微微顫抖起來,捏著半幅衣服的手指,因為用力顯得有些發白。

過了片刻,她彷彿是下定決心般,緩緩將收手放了下來。

蔥蔥玉手將裡衣輕輕放到了一邊桌案上,又緩緩抬起,一根手指伸出,探入高領衣襟,慢慢拉開了一絲縫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