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把幽州秘密運來火藥,並沒有做成了幾百個爆炸竹筒,而是集中起來,裝在了幾個水桶大小的火藥桶裡。

皖城城頭的兩次爆炸,便是袁熙命人將火藥桶點燃拋過去的。

當然,火藥桶裡面還摻雜著大量的鐵釘鐵珠,極為危險,所以袁熙讓工匠算好引線時間,才用小型拋石機投了上去。

第一桶火藥扔的力道大了些,直接越過城頭,掉進了城裡。

隨著一股驚天動地的炸裂聲響起,一股數丈高的黑煙猛然從城內升起,伴隨著衝擊和巨響的,是撕心裂肺的慘叫和哭聲。

第二發隨即拋了出去,不偏不斜落在城頭上。

伴隨著這個時代幾乎從未聽過的巨響,和與之而來大面積的殺傷力,一下子就將城牆上守軍的陣型和士氣全部擊潰。

城頭上到處都是哀嚎聲,兵士殘肢斷臂和身體甚至飛出了十幾丈遠,城頭被一朵綻放開來的血花染得通紅。

雖然下面的袁熙軍提前堵上了耳朵,還是被炸的心驚膽戰,以至於破壞城門的行動還停頓了片刻。

太史慈遠遠看到城頭上的景象,默然不語,雖然這兩桶的東西的威力,甚至不如投石機一輪齊射,但對於士氣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他甚至能看到城頭上的兵士滿身浴血,拼命對著天空跪拜,如遇鬼神,渾然不覺身上的傷勢已經近乎致命。

袁熙看到身邊的呂玲綺身體微微發抖,把手掩在呂玲綺眼睛上,輕聲道:“不用看了。”

他能理解呂玲綺這種心情,不止是對其慘狀的不適,還有對這種未知手段的恐懼。

像呂玲綺這種高手,以及太史慈這種頂級武將,本來他們兵甲俱全,極有自信在戰場上絕大多數情況下,是有能力自保的。

到了他們的這種武藝水平,只要不是被暗箭偷襲,很少有人能直接威脅到他們的性命。

但爆炸這種從所未有的殺傷手段,讓數丈範圍內的兵士被飛射出的鐵釘鐵珠打得身體上滿是窟窿,如此威力讓在場的高手見到後都震驚不已,換了他們在這種爆炸範圍內,也是一樣的下場!

這讓呂玲綺等人心中動搖起來,辛辛苦苦練了武藝,是為了什麼?

將來這種東西要是普及了,還需要自己嗎?

將領們要自己想辦法度過心中這道坎,袁熙發現眾人之中,也許是前世透過種種渠道看多了這種景象,自己對此是最為淡漠的。

他反而覺得爆炸的威力不太夠,至於造成的死傷,也只能說沒有這兩次爆炸,雙方攻城數日,死傷的人更多。

在這之後,皖城的守軍士氣就崩潰了,袁熙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破開了城門,陷陣營衝入城中時,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

因為第一次爆炸時,門後的人被炸死了不少,剩下的人早就倉皇逃竄了。

陷陣營呼啦啦湧入城中,袁熙跟了進去,遠遠就看到長街那頭有一支軍直往這邊衝來,心道竟然還有敢反抗的?

結果當先幾名將領官員捧著印信跪下,請求投降,袁熙心道這些人倒是雞賊,早幹什麼去了?

不過他也明白,看這些官員的模樣,應該是想要抵抗幾天做做樣子,但自己下手太快,以至於這些人甚至沒來得及趕過來,城門就被打破了。

他對太史慈招了招手,太史慈上前收了印信,暫時將這些人收押起來,留待日後訊問。

袁熙對太史慈徐晃道:“麻煩兩位帶著印信,去城內收編殘兵,令其交出武器,同時在城頭佈防。”

“同時吩咐兵士,不得擾民,不得搶掠淫辱,違者軍法處置。”

“同時派出兵士維持城內平安,對趁火打劫的匪徒格殺勿論,懸首城頭。”

太史慈和徐晃聽了,分頭領命去了。

不出一日,皖城就被袁熙軍徹底佔據,城內也不出預料地發生了數場小小的騷亂,但在陷陣營到場之後,便很快平定下來。

袁熙站在皖城的城頭,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廬江終於到手了!

對於他來說,能佔下廬江,不亞於攻陷壽春,雖然廬江很難防守,但卻是荊州的屏障,只要他能得到當地士族支援,便能讓太史慈鎮守此地,一邊訓練水軍,一邊把徐州和九江勾連起來,控制江淮這片戰略要地。

更為重要的是,如果他將此地守好了,也許官渡之戰根本就打不起來。

因為在袁熙的設想中,將來太史慈鎮守廬江,陳登鎮守徐州,劉備去佔據九江和豫州之間,那無疑就是打入了曹操的後方。

曹操要是敢和袁氏在官渡開戰,這邊三路出兵,曹操的腹地根本無法防備,若是後勤被斷,根本不可能打贏前線戰鬥。

當然,前提是將孫策爭取到自己這邊來,不然的話,若是孫策和曹操勾結,那麼腹背受敵的,反而是自己這邊了!

袁熙拿起望遠鏡,發現遠處皖水碼頭上,數百條船正被嚴密看管著,便對身邊的沮授道:“伯言是不是將皖城逃出的船都扣住了?”

“我看這一兩天就想辦法將此事解決了,讓人帶在船上,總不是個辦法。”

沮授說道:“伯言正等著呢,前幾天開戰,他忙著封鎖皖水,無暇顧及甄別,如今城內平定,他已經開始鑑選其中是否有敵人了。”

“但他說還有一點請公子定奪,這些人的財物怎麼辦?”

袁熙聽了,淡淡道:“既然能逃走,看來還是挺富的。”

“先沒收其財貨糧食,沒有問題的人,讓先其回到城中自己府邸,然後城中統一分配食物。”

他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皖城之內已經極度缺糧,若不集中分配,只怕隨時都會有人餓死,雖然死屍導致疫病,形成惡性迴圈。

沮授點頭嘆道:“這場蝗災還真是厲害。”

袁熙出聲道:“只是其中一個因素罷了,兵災水災,哪個不要人命,偏偏都湊到一起了。”

“咱們在這裡修整幾日,同時搜尋城中富戶藏匿起的糧食,等城內安定,就出發去合肥!”

沮授笑道:“也是,後方平定,也該到了打下合肥的時候了。”

此時豫州汝南地區,袁術曹操袁譚三方十數萬大軍,已經混戰在一起。

而在另外一邊,袁尚帶兵從黑山地區過司隸,試圖南下潁川,但不太順利,因為遭遇了袁術大將萇奴的頑強抵抗。

至於先前和萇奴對峙的呂布,卻是回到了司隸地區,這是出乎袁熙預料之外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懷城傳來訊息,說是涼州有變。

先前這段時間,段煨奉漢庭之名,追趕郭汜到了涼州地區,兩邊打了數仗,郭汜士氣低落,越發不敵,僅剩下的騎軍越打越少,被迫逃往西涼羌人聚集地區。

而西涼卻是馬騰韓遂割據獨立的地區,兩人其實在董卓在時,就已經將涼州大部分地區據為己有,不尊朝廷號令,還屢有帶兵攻打長安之舉,便是連董卓都無法壓服他們。

割據關中地區的諸侯多達數十人,其中以馬騰韓遂兩人為最,兩人擁兵十數萬,便是段煨也不敢攖其鋒芒。

段煨得知郭汜很可能投靠了馬騰韓遂,只得退回三輔地區防守,初時還太平無事,結果近日連續有幾路西羌騎兵來犯,還妄圖包抄段煨後路。

段煨見事情不諧,在此後撤,退入司隸,以防備懷城被偷襲。

如此一來,關中地區再度籠罩著戰亂的陰影,尤其是懷城的位置北接幷州,西羌騎兵很可能從繞過長安,威脅懷城,所以在大臣的勸說下,劉協下詔讓呂布從潁川退回,護衛懷城。

袁熙聽道這個訊息時,心內嘆了一口氣,心道呂布到了如今局面,就是瞻前顧後的結果,他現在並沒有利用好劉協,反而是被劉協拖累了。

若呂布想要安心在外打仗,早有該考慮想辦法將劉協從懷城遷出,無論是袁紹提出的東武陽,還是袁熙曾提出的幽州,其實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樣不僅能擺脫曹操的影響,還能借助袁氏的力量,但袁熙數次給呂布寫信,都被呂布拒絕了。

按照袁熙的猜測,呂布很可能是拉不下這個面子,他都是大將軍了,難道還要寄人籬下?

尤其一個還是親家翁,一個是女婿,呂布此人最好面子,斷不會作此決定。

另一方面,也是曹操派系阻力甚大,呂布說不定也有過類似提議,但應該是都被否決了。

當然,否決的人也不止是曹操派系的,忠於劉協的大臣也不希望去袁氏的地盤,這意味著生死完全操控於袁氏之手,在無法抬頭。

袁熙覺得,自己這老丈人呂布,除了喜歡殺義父之外,行事還挺講究,若是其拿出那股瘋批勁頭來,還不殺的人頭滾滾,然後帶著天子上路,誰敢阻攔?

所以說到底,很可能最終原因是呂布心中不願意。

袁熙如今顧不了懷城,當前圍繞著壽春,幾乎所有的袁氏子弟都已經裹挾進去,也該是他參與到這場落幕之戰中去了。

他看著身邊一天都沒說話的呂玲綺,心下擔憂,這不會是得了戰後創傷應急綜合徵了吧?

有句話說戰爭讓女人走開,說不定有些道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