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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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熙讓孫禮把自己行囊都放到屋裡後,對其說道:“你跟著我,也又好多天沒好好歇息了,你自己做飯吃了就早睡吧。”
孫禮聞言說道:“我要不要給公子做些?”
袁熙搖搖頭,“我還不餓,不用管我,到時候我自會讓人去做。”
孫禮見袁熙心事重重的樣子,知道他在擔心呂玲綺,但知道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當下便出去了。
他到了後廚,發現裡面竟然有不少米菜,角上還吊著幾塊臘肉,心道這些士族倒是富得很,城裡吃不上飯,他們倒是存了不少糧食!
他不知道這是大小喬逃難準備的,陸遜在碼頭見後,想起橋蕤和袁熙的關係,並沒有收繳這些食物,而是又送了回來。
孫禮提來一桶清水,往鍋裡倒了大半,然後將幾捧稻米倒了進去。
漢末江淮地區,普遍種植水稻,不同於北方麥飯保留麩皮的吃飯習慣,因為江南地區相對富庶,稻米產量也更多,很多時候都會將稻米脫殼食用。
最簡易的方法,是用木杵石臼對糧食進行脫殼,早期是舉杵舂米,後來用足踏槓桿,效率提高很多,這種脫殼工具稱之為踐碓,大約在西漢出現。
比碓效率更高的脫殼工具是礱,礱身分上下兩扇,上部隆起,一側裝拐木和撐架,人執拐木在原地前推後拽,礱扇即可旋動。由於礱身較輕,只適合水稻脫殼,小麥脫殼的話則需要石磨。
孫禮剛才在院子裡面便見到了礱,稻米平時帶殼儲存,在食用時便需提前脫殼,孫禮找了幾個侍衛,花了小半個時辰,便脫出了一袋米。
他又拿了塊臘肉,在桶裡洗乾淨,用刀片成薄片,直接扔在鍋中,然後從一旁柴房裡找來柴火稻草塞入灶膛,用火石點燃,不一會,火焰便在灶膛中升起。
看著還有小半個時辰鍋中的米才會煮熟,他等的無聊,便走到院子之中,拔出腰間的環首刀劈砍起來。
不知不覺揮了幾百次刀,孫禮只覺身上出汗,手也有些抬不起來了,剛想把刀收起,卻瞥到遠處牆角站著個女子,喝道:“誰?做什麼的?”
那女子卻是大喬,見被孫禮發現,只得走出來斂衽一禮,“這位將軍,小女子只是想來做飯的,並不是有意窺探。”
大喬也很無奈,先前她和小喬逃走的時候,將家中奴婢大部分遣散,只帶了兩名僕人,兩名婢女,結果船被扣下後,人全部送了回來。
之後橋府被袁熙徵用,呂玲綺先過來和大喬見了面,匆匆說了句話,她身體心情都不好,就去進屋歇息了。
等袁熙回來,發現呂玲綺病了,便一邊請華佗診治,一面在府裡調了兩個婢女過來照顧呂玲綺,他先入為主,還以為按照橋府的規模,至少還有七八名婢女,結果兩名婢女調走,大小喬身邊就沒人了。
到了晚上飯點,大喬看著不是辦法,又不能去叫自己婢女回來,好在她平日會做些菜餚,便一路往灶房來了,卻沒想到恰好碰上了孫禮。
孫禮聽完,見大橋倒是如先前袁熙吩咐,換了身乾淨衣服,頭臉也洗過了了,鬢髮猶自帶著些溼意,便出聲道:“你會做菜?先抬起頭來。”
大喬無奈,只得把頭緩緩抬起,等孫禮看清她的容貌,竟然產生了一瞬間的恍惚。
這些年他跟著袁熙做貼身親衛,見過不少士族女子,其中很多都是樣貌出類拔萃之人,其中以甄宓的容貌最為出眾,但眼前的女子,卻是目前為止,唯一能夠和甄宓相提並論的。
相較於甄宓的端莊大氣,眼前的大喬眉目溫婉,精緻纖巧,別有一種不同的風韻,可以說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孫禮不由道:“沒想到橋公倒是有個好女兒。”
大喬輕聲道:“將軍見過家父?”
孫禮笑道:“橋公兩次被抓,我都在場呢。”
大喬無語,怎麼是個人都見過阿父被抓?
孫禮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伱說你會做菜?”
“公子最近胃口不好,你有什麼拿手的飯菜,做兩樣給他送過去。”
大喬聽了,面色一白,這不是等於讓自己去侍寢?
但想到小喬,大喬咬了咬牙,輕聲道:“賤妾遵命。”
孫禮卻是沒有看出大喬神色有異,他回到灶房,掀開鍋蓋,看著鍋裡的飯熟了,便盛了一碗,就著灶臺扒拉起來,幾下就把一碗飯吃光。
他把碗往灶臺上一放,說道:“做完了直接給公子端過去。”說完他提著刀,去找部下繞府巡邏去了。
大喬看著灶臺,咬了咬嘴唇,從角落找出青菜洗乾淨,又找出幾顆雞蛋,放在一旁。
她將鍋裡的飯全部盛了出來,又倒入一瓢清水,將鍋重新清洗乾淨,又切下一小塊肥肉扔進鍋裡。
未幾,肥肉裡面滲出了吱吱作響的油脂,大喬將雞蛋打在鍋裡,加入一點鹽末,翻炒起來。
小喬在屋裡抱著箜篌彈奏了幾下,有些魂不守舍。
箜篌是漢靈帝時從西漢傳入的,她和劉氏都很是喜歡,兩人常常交流技藝,但此道天賦上顯然小喬要高一些,很快便超過了劉氏。
她越發心中煩躁,將箜篌往榻上一丟,又拿起琵琶,此時的琵琶後世叫漢琵琶,此世名秦漢子,又名為阮咸,而後世的琵琶,則是東晉從印度傳入後改良的。
小喬彈著彈著,竟莫名想要哭出聲來,那兇虎明顯心懷不軌,自己該如何想辦法保護姐姐?
正在這時,屋門被敲響,小喬一驚,連忙擦乾眼淚,惴惴不安走到屋門前面,最後鼓足勇氣開啟房門,卻發現是大喬端著木盤站在門外,才鬆了口氣。
她見大橋端著的木盤上放著幾隻碗,其中有飯有菜,說道:“姐姐怎麼來了?”
大喬說道:“我讓婢女做了些飯菜,想和你說句話,便自己過來了。”
“你把飯吃了,這幾日府裡不太平,晚上閉門不要出來,明日我叫人來收拾碗碟。”
小喬點了點頭,就聽大喬道:“你眼睛怎麼紅了?”小喬連忙掩飾道:“我迷了眼睛,姐姐不一起吃嗎?”
大喬搖了搖頭,“我吃過了。”她把木盤塞到小喬手裡,然後在外面把門拉上,說道:“記住,晚上不要出來。”
小喬聽著大喬腳步聲遠去,心道姐姐怎麼今天怪怪的?
她拿起木箸,夾起一口炒雞蛋放到嘴裡,心道今日這菜火候很好啊,是哪個婢女做的?
兩人不是去照顧那呂夫人去了嗎?
袁熙站起身,在屋裡神了個懶腰,望著桌案上的帛書竹簡,感覺腦子有些疲累,肚子也有些餓了。
但他一想到呂玲綺的事情,就沒心思吃飯,在這件事情上,他做的確實欠缺考慮了。
看來這戰場殺戮的殘酷,即使呂玲綺這種武人也無法忍受,奇怪的是,自己到現在並沒有那麼大的不適,是不是說明自己的心腸比別人硬得多?
還是因為自己口口聲聲說著拯救天下百姓,其實並沒有將他們看做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冰冷的數字,所以才能這麼泰然處之?
袁熙陷入了沉思,自己是不是打仗多了,在自己眼中,兵士的性命,都需要經過精確的計算取捨,以達到利益最大化,是不是這個過程,本身就在泯滅人性?
而這種狀態,本身就是身為一個主公必須要做到的?
自己如今的變化,是不是代表自己正在成為眾人眼中合格的主公?
他坐在桌案面前,手中的筆無意識在竹簡上寫著字,房門被輕輕敲響。
袁熙頭也不抬,說道;“進來。”
大喬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走進去時,見那個在眾人口中極為可怕的的兇虎,正對著面前的竹簡端坐不動,似乎在出神。
她輕輕將門掩上,端著木盤站在那裡,強自讓自己微微顫抖的手保持穩定。
袁熙察覺進來的人一直沒有說話,這才抬起頭來,頓時一怔。
他依稀辨認出站在門口的女子便是先前跪在門口的二喬之一,但是對方顯然是經過了一番梳洗打扮,即使是淡使脂粉,也難掩其動人顏色。
他出聲道:“你是大喬?”
大喬輕聲回道:“正是賤妾,特備酒菜,以饗公子。”
袁熙見木盤上經還有一壺酒,說道:“你費心了,但我不喝酒。”
他站起身來,大喬見了,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背心抵在門上,大喬這才醒覺,端著木盤往前走了兩步。
袁熙伸手道:“女郎辛苦,還請入座。”
大喬聽了,緊咬嘴唇,最後還是鼓足勇氣,將木盤端到桌案上。
她望了望旁邊的席塌,袖子裡的手緊握了一下,才緩緩上去坐下。
袁熙卻是被面前木盤裡的飯菜吸引,裡面一碗炒雞蛋,一碗肉絲炒芹菜,一碗臘肉菜飯,皆是散發出濃濃的香氣來。
他鼻子翕動一下,聞出是豬油的味道,扭頭對大喬笑道:“女郎府上的廚子,倒是很懂啊。”
大喬心跳加速越發加速,她只覺嗓子發乾,猶豫片刻,終於是下定決心,緩緩拉開胸前深衣的衣襟,露出瑩白如玉的香肩。
她顫聲道:“賤妾願自薦枕蓆,望公子不嫌棄妾蒲柳之姿。”
袁熙怔住了,這什麼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