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食肉寢皮
章節報錯
河東安邑。
城池已經被大軍團團圍住,段煨敗逃後,退往城中固守。
圍城的是馬超韓遂軍,這次他們出動數萬西涼軍,段煨一路阻截,但因為兵力懸殊之故,連戰不敵,被馬騰韓遂一路進逼到司隸境內。
段煨在城中見了河內太守王匡,兩人清點城內兵力糧草後,都是面露憂色。
城內守軍加上段煨的殘軍,如今安邑滿打滿算不過萬餘人,糧草更不是不堪,司隸本來就在鬧饑荒,城內缺糧,段煨數千殘軍呼啦啦湧入城中,哪還有多餘的糧食?
王匡憂心道:“段將軍,這怎麼辦?”
“對面圍住這城十天半月,不用打人都要餓死了,況且敵軍勢大,真能擋得住嗎?”
段煨沉聲道:“不要慌,我們缺糧,他們也是一樣。”
“那些從涼州過來的騎兵,大部分都是自帶乾糧,能帶多少天的?”
“何況他們就是打下懷城,又能撈到什麼好處?”
“所以依我看,他們很快便會拔營動身,趕往河內。”
“到時候我便出城騷擾,讓他們不能輕易騷擾天子車駕。”
王匡臉現佩服之色,“段將軍忠心漢室,實在令人欽佩。”
“但是我城中實在沒有餘糧,這幾日又不能讓將軍兵士餓肚子,實在不行,城內還有些老弱之人”
段煨聽了,立刻拒絕道:“這怎麼行!”
“身為漢家將士,當忠君愛民,豈能有相食百姓之行!”
“軍糧之事,我自會想辦法,太守勿憂。”
王匡當下領命,但心裡暗暗搖頭,別的還好說,糧食卻是變不出來的,你還到還會法術不成?
次日,馬騰韓遂軍開始試探攻城,兵士們扛著簡陋的木梯,衝到安邑城下登城。
本來這只是佯攻,畢竟沒有攻城器械,兵士十個中有一個登上城頭都很難,然後等著他們的往往是數倍於己的守軍,幾乎最先登上城頭的幾批兵士,都很難活下來。
然而出乎馬騰韓遂兩人意料的是,安邑城頭的兵士,似乎抵抗的特別微弱,很快便有不少涼州兵登上了城頭,一時間這些兵士紛紛大呼,都說自己是先登,城頭一片混亂。
馬騰面露喜色,對韓遂道:“沒想到此城如此不堪一擊,真是意外之喜。”
此時卻有一人出聲道:“不對頭。”
“段煨的兵是西涼精銳,斷不會如此之弱。”
韓遂聽了,面露不屑之色,“我涼州軍勇悍無比,段煨一個西涼敗將,算什麼精銳?”
先前發話的人,卻是郭汜,他聽到韓遂這中明顯看不起西涼兵的話,不禁臉上露出了一絲怒色,但其中卻是尷尬居多。
他被段煨打敗後,一路從追殺到涼州,麾下兵馬幾乎死傷逃散殆盡,最後走投無路,被迫投靠了馬騰韓遂。
但後來郭汜發現,對方只是想借著自己的名頭聚合涼州兵匪,並不是真心聯手,近來漸漸將郭汜架空,且兩人看郭汜式微,多有看不起郭汜的言語。
對此郭汜自然心知肚明,但寄人籬下,且他現在嫡系兵馬只有千把人,相比隨便就能拉起幾萬人的韓遂馬騰根本不算什麼,所以只能是竭力隱忍。
他看到城頭交戰形勢不對,本來出聲提醒只是出於好意,但看到馬騰韓遂根本不領情,當下心中大怒,不再言語。
未幾,城頭上已經有數百涼州兵爬了上去,正得意洋洋地將看似軟弱的城頭守軍逼退,卻在這時,一聲號響,段煨軍潮水般湧上了城牆。
登上城頭的涼州兵猝不及防,紛紛被砍死在地上,剩下的人登時膽寒,有些人還在猶豫著要不要退下城頭,卻已經被衝上來的如狼似虎的段煨軍砍倒。
這下剩下的人都晃了,看到後面的人還沒有上來,有人便要往城下跳,結果段煨軍紛紛伸出長戟,將其拖過去亂刀砍死。
剩下登城的兵士呆在梯子上進退不得,結果被長戟勾上城頭,其下場一如先前兵士。
馬騰韓遂看到己方攻城失利,皆是臉色不好看,不過幾百人對他們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只是見到無法挽回頹勢,當下鳴號讓攻城士都退回來,重整軍勢。
此時郭汜出聲道:“奇怪,他們為何如此做?”
“沒有用滾石檑木不說,還特意把把人拖上城牆,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啊。”
馬騰韓遂也是覺得確實有些不對,但他們並沒有在乎,對他們來說,死掉的兵士,不過是極為微小的數目而已。
郭汜的疑問,很快有了答案。
段煨軍竟然將攻城兵士死掉的屍體剝掉衣服,在城頭上燒烤起來!
馬騰韓遂看著城頭一溜幾十具剝的如同牛羊一樣的屍體,被架在火上烹飪,人肉的味道從城頭上飄散下來,不僅感到胃裡一陣翻湧。
馬騰軍攻城兵士在下面看到了,皆是面色發白,士氣低落,此世講究入土為安,誰願意自己死了還要被人吃掉?
馬騰縱馬前出幾十步,喊道:“爾等妄食人肉,形同野獸,大傷天和,必然會遭天譴!”
“你們倒行逆施,要是速速出城投降,饒爾等不死!”
“不然等城破之時,便是你們伏法授首之時!”
下一刻,段煨從城頭上出現,指著馬騰大喝道:“馬騰,你這隻老狗!”
“汝受漢廷之恩,卻糾結流寇兇匪,殺死漢官,魚肉百姓,為禍一方,荼毒天下!”
“汝名為漢臣,實為漢賊,吾恨不得食汝肉,寢汝皮!”
他鬚髮戟張,指著城下兵士道:“爾等助紂為虐,合該千刀萬剮,今日你們打城,上來一個我吃一個,上來一雙我吃一雙!”
“我讓爾等屍首不全,下黃泉都不得安生!”
城下兵士聽了,皆都心內惶惶,士氣潰散。
馬騰臉上漲得通紅,大罵道:“段煨,你這狗賊,竟然如此囂張!”
“我打下城池後,必然將你碎屍萬段,讓你也嚐嚐這種滋味!”
段煨在城頭大笑,“那就你試試,能拉著你這頭畜生陪葬,我就賺了!”
馬騰未及答話,段煨卻是惹惱了另外一人,只見把人白盔銀甲,縱馬上前,喝道:“段煨,你竟然辱罵吾父,膽大包天!”
“你西涼段家的上百口人,其首級我必然會送到你面前,讓你後悔口出狂言!”
“忘了告訴你,出兵的時候,他們已經被我殺了一大半了!”
發話的人,正是馬騰之子馬超,勇力過人,段煨和其交手數次,都落於下風,不然也不至於敗的這麼快,段煨聽了,臉色難看了一瞬,隨即展顏哈哈大笑,“小畜生,你儘管殺!”
“爾等一家喪盡天良,天理昭昭,將來上天必有報應!”
“爾等馬家必將斷子絕孫,全族滅絕!”
馬超聽了,怒髮衝冠,一挺手中銀槍,縱馬前出,衝到城下,大喝道:“段煨,有種出來單挑!”
回應他的是密集的箭雨,段煨在城頭大笑,“我都吃人了,單挑汝母!”
“小畜生,有種上城頭來!”
馬超被密集的箭雨逼得只能後退,聽了段煨的話,氣得怒氣塞胸,馬騰唯恐有失,趕緊叫人喊馬超回陣。
馬超退回後,猶自紛紛不平,要向馬騰請一支軍,親自帶兵破城,殺死段煨。
馬騰聽了,和韓遂商量半晌,也沒有下定決心,畢竟今日看來,攻城難度實在太大,而且對面如此泯不畏死,還吃攻城軍士人肉,這對攻城軍計程車氣影響也是不小。
此時郭汜出聲道:“兩位將軍,我想問一下,即使打下安邑,又當如何?”
“我們來司隸是做什麼的?”
“有必要在安邑城下徒徒耗費軍糧?”
韓遂出聲道:“我當然知道!”
“不就是去挾持天子嘛!”
“但郭將軍不知道的是,咱們現在就是趕到懷城,也很可能會遇到袁術曹操。”
“我們要是最先介入,反而那兩方會聯手起來對付我們。”
“既然如此,那我們何不慢一點,坐等那兩邊鬥起來,再坐收漁利?”
郭汜說道:“既然韓將軍胸有成竹,我就不再說了什麼了。”
“但要想漁翁得利,也要在蚌珠出現的時候,能在近前方可。”
“如今我們離著懷城還有數百里,萬一那邊局勢已定,我們趕不上了怎麼辦?”
馬騰說道:“我自然知道,但我們繞過懷城,那段煨出來偷襲我們後路又如何?”
郭汜笑道:“那不是正好?”
“令公子有萬夫不當之勇,只要令其埋伏到後路,只要段煨出現,當全力擊之,豈不是比攻城更加容易?”
馬超聽了,讚道:“此計甚妙!”
馬騰韓遂對望一眼,便下定了決心,馬騰把手一揮,“好!”
“這次我們就先進攻河內,佔據懷城周圍城鎮,奉迎天子!”
他心中有團烈火在燃燒,雖然馬家祖上也曾顯赫過,但到了他這一代家道中落,且身處西涼,並不為中原士族承認,若沒有別的變故,馬家遲早會衰落下去。
但如今漢室衰微,天大的好機會擺在眼前,袁氏曹氏能做得的事情,憑什麼我馬家做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