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鳳見袁熙一副得意洋洋吊自己胃口的樣子,恨得牙根癢癢,偏偏又不好發作,當下冷哼一聲,扭過臉去。

你不說我也不問,看誰先急。

呂玲綺看著笑吟吟的袁熙和像即將爆炸竹筒一樣的楊鳳,心道這兩人的脾氣還真是彆扭啊,如同前世有仇一樣。

她打圓場出聲道:“懷城最新傳來的訊息,是楊統領離開後,馬氏派人到弘農迎娶楊氏女郎的事情。”

楊鳳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過去,好奇道:“怎麼樣,是不是弘農城中大亂了?”

袁熙微笑道:“恰恰相反,弘農城中風平浪靜,彷彿無事發生。”

楊鳳睜大了眼睛,“啊?”

進過袁熙一番解釋,楊鳳方才明白楊氏竟然另外尋了個新婦,嫁入了馬家!

楊鳳納悶道:“怪了,馬家這麼能忍,甘心做烏龜?”

“他們難道是沒看出來?”

“不可能啊,我離開時,特別安插了人手,在迎親隊伍出現時搗亂的。”

袁熙出聲道:“確實,不僅當時整條街上的人都聽到了,迎親的馬超也聽到了,他隨後去了返回了楊府。”

“但最終結果是,他進去後不久,便帶著新婦和車隊出城,應該是返回了左馮翊的馬氏領地。”

“這說明馬家和楊氏打成了共識,兩邊都不想事情鬧大,而且對於兩家聯姻來說,新婦只要是楊氏出身就好,至於是誰並不重要。”

“而且韓遂隨即也返回了右扶風,並沒有和馬騰鬧翻,先前我那封信,看似也沒有起到效果。”

楊鳳應了,鬱悶道:“白用了這麼多計謀,結果都沒有奏效,這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袁熙微笑道:“這也沒出乎我和奉孝先生的預料之外。”

“畢竟這計謀雖然還算精巧,但過於刻意,所以暫時失敗,也在情理之中。”

楊鳳敏銳地察覺到袁熙話中有話,反問道:“什麼叫暫時?”

袁熙答道:“暫時的意思,是這計謀施展的時機,並不成熟。”

“楊統領可知道,計謀之所以能成功,最關鍵的一點是什麼?”

楊鳳不答,扭過臉去。

你想問我,我偏不回答,再說我當然不知道,買個屁的關子!

呂玲綺看了,忍不住撲哧一笑,袁熙咳嗽一聲,面色尷尬,說道:“計謀之所以能成功,不在於其構思多麼精巧,欺騙了多少人,或者是多麼像真的,這都不是最主要的。”

“其能成功的關鍵,是用計的物件,是否願意相信這個事實,或者換句話說,他有強烈的慾望,想要相信這個事實,疑惑想要做實這個事實。”

“換句話說,計謀出現最合適的時機,是當事人恰好需要這個計謀出現的時候。”

這話雖然很拗口,但楊鳳卻是聽明白了,出聲道:“即使那中計之人,其實早就醒覺這個計謀有可能是假的,這個計謀出現是他所需要的,所以他以中計為前提,反而能撈取更大的好處?”

袁熙拍手道:“沒錯,統領很聰明,一點就通。”

“很多時候,那些中計之人並不傻,如果中計能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好處,即使他們知道這是敵人的計謀,也會採取相應的行動。”

“所以高明的計策,能讓中計者覺得自己能得到巨大的好處,他便自然會踏入圈套中。”

“就像當年鍾繇遊說張燕,出賣楊統領你一樣,當時張燕未必不知道內情。”

“但黑山軍沒有了伱,張燕便能擺脫太平道的掌控,擺脫過去,飛黃騰達,所以他最終的選擇,自然會是背叛於你。”

“當時我在黑山中放出謠言,說你才是黑山真正的統領,同時做出了一副和你不死不休的架勢,張燕看到幽州軍和你的恩怨,已經牽連到他,而且他用以交換自己前程的黑山軍也有可能被你掌控,自然拼著讓黑山軍損失大半,也要做掉你。”

“其實鍾繇和我的這計謀很是拙劣,黑山軍沒有了你,凝聚力便大為減弱,黑山軍也會勢力大損,但在高官厚祿面前,這些都顯得更加不重要了,所以張燕才會中了這並不高明的離間計。”

“但他真的沒看出來嗎?我看未必,他只是利慾薰心罷了。”

楊鳳臉色很不好看,咬的牙齒格格作響,“媽個巴子,用了這麼卑鄙的計策,把我坑到如今這個地步,你是不是很得意?”

袁熙欠了欠身子,“楊統領這話就不對了。”

“戰場之上,各憑本事,你三番兩次刺殺與我,雖然我也殺了你不少部下,但我的手下也死了不少,但你不舒服,難道我就好過了?”

“但戰場上生死相搏,最後的勝敗,是兩邊竭盡全力的結果,所以不管採取什麼手段,結果就是結果,結果就是輸贏。”

“你要說我武力單挑不過你,我承認,但計策也是輸贏的一部分,即使不用計,我出動麾下將領,你就能贏得了我了?”

“我之所以手段盡出,也不過是想手下少死些人而已,楊統領親身犯險刺殺於我,不也是存著如此心思?”

“我看楊統領不想接受現實,只不過是因為我是你最痛恨計程車族,而繼承了太平道理想的你,不就是想把天下士族全部消滅,所以至今無法接受被我擊敗的事實?”

楊鳳心中越發火大了,因為她知道袁熙的話是對的,自己確實是耿耿於懷,至今沒有從以前的經歷中走出來。

她冷哼一聲,“你這種人當了皇帝,天下百姓能過得多好,還不是倒處都是地主豪族…..”

袁熙出聲道:“那你阿父張角當了皇帝,又當如何?”

“他能把天下士族都殺乾淨,然後把土地都分給百姓?”

楊鳳出聲道:“有何不可?他…..”

袁熙搖頭道:“我不相信。”

“先秦諸國,便是貴族掌權,等大秦一統,還是軍功封侯,只不過掌權的變成了秦國貴族而已。”

“然秦二世而亡,造反者不乏先秦貴族,等高祖立漢,掃清了這些貴族殘餘,分封七王時,並沒有世家大族。”

“後七王零落,世家大族既起,到了東漢光武時,各地大族,已經是形如諸侯封王。”

“那問題來了,你覺得你父親在世,能解決高祖光武都沒法解決的問題嗎?”

楊鳳一時語塞,“總是有辦法的……”

她不服氣道,“他們沒有辦法,難道你有辦法?”

“你覺得自己比他們強?”

袁熙微笑,“不,我只是個普通人,但自然有人比他們強,很看清如何掃清這些障礙。”

楊鳳下意識道:“誰?”

“有什麼方法?”

袁熙笑道:“別急,現在還不是時候。”

“等解決了眼前的問題,天下一統,我們才有能力和資格面對這個問題。”

楊鳳心裡暗罵,誰和你我們,裝神弄鬼的,只怕你根本不知道吧?

她看到袁熙那可惡的臉,就像上去來一拳,如果這麼好看的鼻子被打凹陷下去,一定很有意思吧?

她強自按捺住蠢蠢欲動的拳頭,帶著些火氣道:“現在還能作什麼?”

“對方根本沒中計,這就是你所謂的時機不成熟?”

袁熙說道:“他們沒有翻臉,只是因為當前的形勢涇渭分明,他們內鬥並沒有好處。”

“但先前我們做的,並不是一無所得,其實已經在馬騰韓遂和弘農楊氏三方中,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這種子要在人心中生根發芽,需要澆水施肥,即我們還需要在司隸繼續佈局,等時機徹底成熟的那天。”

“直接來我們要做的,就是要把司隸這潭水徹底攪渾。”

楊鳳感覺腦袋發癢,她感覺和袁熙說話實在太累了,還是戰場上比拼兵器來的痛快,便出聲道:“你只需要告訴我,我現在要幹什麼就行了。”

袁熙搖搖頭,“我本來以為楊統領能夠自己去想的,幽州勞動教化時,晚上大家的談心會,不是都能各抒己見麼?”

“我不希望楊統領做個只會聽從命令的人偶,雖然我很是英明神武,但也並未聖人,我還是是希望,楊統領能夠有自己的想法啊。”

楊鳳望著那臭屁的臉,感覺火氣又上來,怎麼兇虎這狗東西,隨便說句話都能惹得自己如此生氣?

她冷冷道:“司隸的勢力,除了馬騰韓遂和楊氏,不就只剩下懷城的鐘繇和袁術了?”

“這兩大勢力,和馬騰韓遂形成三方的平衡,如今你說是要把水攪渾,自然便是破壞這種平衡。”

“說吧,你需要我對付誰?”

袁熙微笑道:“不愧是張角的女兒,一點就通。”

一旁的呂玲綺心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怎麼每次袁熙說起這個詞語時,自己總覺得其蘊含的意味很是邪惡呢?

袁熙不知道呂玲綺在吐槽自己,對楊鳳鄭重其事道:“我希望楊統領潛入懷城,盡最大可能將鍾繇殺死。”

此話一出,呂玲綺和楊鳳都是極為驚訝,楊鳳出聲道:“為什麼是鍾繇?”

袁熙回答道:“那自然是因為在我心中,鍾繇此人,比馬騰韓遂和袁術加起來威脅還要大。”

“此人不除,司隸難平。”

關於有些書友說我的在寫大段科普,我解釋一下,也是唯一一次。

我寫的東西都不是複製黏貼的,而是透過蒐集相關史料,加入了自己的推測臆斷,一個字一個字打出來的,可以說這是我的私貨,也可以說是我的寫作風格不像純正網文,但不能說它是科普,因為我寫的東西摻雜著個人的主觀觀點,說它是科普那是抬舉我了,頂多算是風格像科普的網文,都是我主觀編造的東西,不具備科普的任何特點,而且和正史記載差別極大,本質還是根據蛛絲馬跡推斷的陰謀論,稍微瞭解歷史的應該會看得出來,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會誤解我在照抄歷史。而且寫這些東西比編造情節費力多了,要不是為了營造類似歷史的行文風格我也不想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既然大家不喜歡,我以後會少寫。

另外我住院半個月了還沒出院,每天治療完還要回單位工作,晚上才能開始寫東西,這個歲數的人身體很難支撐這種高強度負荷的同時還能保持高質量更新,病情恢復的很慢,從完全不能抬手到現在勉強能舉起杯子喝水,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是我盡最大的努力了,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