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聲,對面看不清面目的猛將高高舉起手中大刀,猛然劈下,其速度快逾閃電,正好從袁熙盔甲和頭部的接縫處砍過。

袁熙的脖子就像豆腐一般被切斷,隨著一腔熱血噴出老高,他的頭顱飛上半空,視角隨著咕嚕嚕轉動的頭顱不停旋轉,在倒錯的視野裡,下面的戰場已經是鋪滿了死屍。

袁熙忍不住身體震動,猛然醒了過來,才發現原是做了個噩夢,一摸額頭,上面都是冷汗。

他察覺胸前軟軟的,定睛一看,發現是自己趴在大喬後背上睡著了,其一直在努力支著身子,這才醒悟自己彈琴時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不好意思道:“這幾日沒怎麼睡好,女郎見諒。”

“我睡了多久了?”

大喬感覺袁熙的鼻息噴在自己後頸上,強忍羞意道:“大概半個時辰?”

“妾認識使君後,方才發現做大事的人,竟是如此辛苦。”

袁熙直起身子嘆道:“我身上繫著數十百萬人的性命,不得不慎重憂思,讓女郎見笑了。”

大喬微微側身,見袁熙頭上都是冷汗,當下也沒多想,連忙從袖子裡掏出絲帕,給袁熙擦拭起來,“使君做了噩夢?”

袁熙見其面有憂色,安慰道:“沒事,夢裡和現實的事情都是反的。”

兩人四目相對,才發現這姿勢過於曖昧,大喬幾乎是半躺在袁熙懷裡,她啊了一聲,慌慌張張便要起身。

結果袁熙摟住她的腰肢,出聲道:“再陪我一會。”

大喬安靜下來,靜靜躺在袁熙懷裡,輕聲道:“使君要妾陪多久都成。”

兩人靜靜坐著,大喬總覺得有句話不吐不快,她猶豫半晌,出聲道:“使君和小喬,到底是如何了?”

袁熙想了想,回道:“名份上不如女郎進展快。”

大喬剛舒了一口氣,隨即疑惑起來,什麼叫名分上?

隨即袁熙尷尬道:“但親密程度上,怕是要比女郎快很多。”

大喬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使君把她騙到床上了?”

袁熙心道當時確實是在床上,但有略微不同,只得打了個哈哈道:“雖然未及於亂,但也差不多了。”

大喬聽了,恨恨道:“使君不厚道,沒給妹妹名分便如此過分,虧我以為使君是正人君子”

袁熙無奈道:“我也是正常男人,怎麼可能經得住誘惑。”

“雖未對小喬明說,但我自然會負責,而且我們兩人早已有了默契啊。”

大喬嘆了口氣,“算了,使君也是光明正大,妾猜測阿父去世前猶猶豫豫,一直沒有安排我們姐妹的歸宿,原來是阿父心裡早就明白,只不過礙於面子,不好向我們明說而已。”

袁熙出聲道:“橋公去世前,我們談過一次話,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多少有託孤之意。”

大喬輕聲道:“使君救了阿父兩次,妾很感激呢。”

袁熙嘆道:“其實大部分都是因為你們,我也是居心不良。”

大喬搖了搖頭,“不管如何,妾都明白使君的心意。”

兩人默默做著,袁熙見天色已晚,出聲道:“我還有些軍務,女郎先回去休息吧。”

大喬猶豫了一下,袁熙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大喬這才起身站起,對袁熙拜道:“妾先去了,使君保重身體。”

袁熙看大喬推門出去,等其走了片刻,這才無奈道:“進來吧。”

呂玲綺這才笑嘻嘻推門進來,說道:“是不是察覺道妾在外面,所以夫君才沒獸性大發?”

袁熙無奈道:“你這話說的,有這麼編排自己夫君的嗎?”

“而且什麼好不學,跟著曹憲學聽牆角。”

他見呂玲綺臉有得色,奇道:“我身邊又多了女子,你怎麼還高興?”

呂玲綺得意洋洋道:“她們是因我和使君結緣,將來在內宅必然和我一個鼻孔出氣,我到時候實力大增,便可以對抗甄夫人,稱霸內宅了!”

袁熙啞然失笑:“倒是想得好,不過哪有直接說出來的,一看就不是宮斗的材料。”

不過袁熙知道,呂玲綺可不是帶出伱的傻白甜,當初呂布可是準備把呂玲綺嫁入袁術家的,裡面勾心鬥角的事情不少,呂布又不傻,多少讓人教了些呂玲綺帝王心術。

士族大家的女子,諸如蔡昭姬曹憲等人,又有哪個是真正省油的燈了?

呂玲綺氣哼哼道:“看不起人?”

“我可要造反了了?”

袁熙笑道:“你硬造吧,我的內宅已經算是不錯的了,有人面對的局面,可能比我更加麻煩呢。”

他說的自然便是曹操。

事實也正如他所料,因為曹昂的死,曹操勢力的內部,發生了不穩的跡象,不僅在其掾屬中,還有其內宅中。

如今的卞夫人,就面對著這些煩惱。

她將一筒竹簡丟在地上,心道些見風使舵的小人,簡直是無風不起浪!

自從曹昂死後,很多官員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開始秘密交好卞夫人。

卞夫人看到這些信件,氣得當即扔到火爐裡面燒掉,這是唯恐自己死得不夠快?

丁夫人還是原配呢!

如今丁夫人因為曹昂的死,徹底和曹操鬧掰了,聽說天天在屋裡哭泣,弄得曹操很是下不來臺。

初時曹操心懷愧疚,還忍氣吞聲,但丁夫人常常說曹操殺了自己孩子,還日夜取樂,眼下之意曹操沒有良心,次數多了,曹操也火了,怒道:“他是你兒子,難道就不是我的?”

“他死了我也很難受,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丁夫人不答話,只是哭泣,曹操越發憤怒,便打發丁夫人回老家,據說其這幾日便要動身了。

這也是為什麼曹操手下掾屬官員看到了苗頭,見風使舵的原因,不過想想也正常,曹昂已死,剩下能繼承曹操家業的,當然最為年長的曹丕最為可能。

即使曹丕為曹操不喜,但次子曹植冰雪聰明,甚得曹操喜愛,不也是卞夫人生的嗎?

在他們看來,如今丁夫人失勢,卞夫人又深得曹操信任,一直在掌管府中內事,也數次立下了大功,加上子嗣,假以時日,扶正的可能性極大!

曹操用重才不重德的口號,很是招攬了一批屬下,這些人雖然做事能力很強,但是說實在很多人的人品都有些問題,多是些追名逐利之徒,遇到這種事情,就跟蒼蠅盯上了臭肉一樣,醜態畢出。

想到這裡,卞夫人很想打自己一個嘴巴,怎麼能說自己是臭肉?

但這些人現在做的,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裡面未必沒有居心叵測,等著看自己笑話的,因為卞夫人明白,反而是這個時候,最需要低調做人。

因為關於曹昂被殺的真相,其謠言一直甚囂塵上,甚至有人私下說,是有內奸勾結外敵,洩露了曹操行蹤,這才導致曹昂等人身死。

這謠言傳著傳著,不知為何矛頭便隱隱指向了卞夫人,雖然可能是誤傳,但從結果上來看,卞夫人確實是在此事中得利最大的!

卞夫人知道後,冷汗瞬間就流了下來,這是哪個狗日的沒良心的王八東西,這麼想坑害老孃?

這些人就不會想想,老孃真要想坑死曹昂,為什麼要等曹操在場的時候動手?

曹操死了,對自己有什麼好處嗎?

但卞夫人也不敢向曹操自辯,因為卞夫人出身娼館,見識過的三教九流多了,據他所知她,某些畜生嫖客認為,倡女越解釋,就越是在掩飾,從而更加刁難。

雖然卞夫人和曹操同床共枕多年,但世上沒有完全交底的夫妻,更何況卞夫人這種身份,考慮到曹操本就多疑,卞夫人只得做出了她認為最合適的選擇。

沉默。

她感到心很累,太累了,給曹操當家,每天有數不完的破事,就是那群半強半搶的姬妾,都夠卞夫人整日腦袋大上三分。

她想著明日得找到曹丕,警告他最近老實點,雖然這孩子已經沒救了,但是最好還是別惹出事來,牽連到曹植就好,畢竟別的姬妾,也不是不能生男丁的!

卞夫人正思來想去,卻聽房門被敲響,她下意識一腳將地上的竹簡踢飛到屋角,這才出聲道:“進來。”

來的卻是曹晴。

曹晴身為曹操長女,和曹昂同為劉夫人所生,劉夫人早逝,她和曹昂都是由丁夫人撫養長大,所以三人只見感情極好。

曹操當日逃回來時,眾人還抱著些許僥倖,直到噩耗傳來,丁夫人和曹晴才完全崩潰,整日以淚洗面。

此時曹晴面有悲色,但還是強忍著對卞夫人拜道:“夫人,孩兒想請跟阿母歸家,望夫人恩准。”

卞夫人大驚下座,扶起曹晴道:“你這是哪裡話,且不說丁夫人仍是主母,你的事情我做不得主,當下身為晚輩要做的,不是勸丁夫人留下嗎?”

因為卞夫人平日極會做人,曹晴對其印象倒是不差,當下說道:“阿母其意已絕,我是在勸服不動。”

卞夫人嘆道:“你跟夫人回孃家,那裡有現在這裡安全?”

“豫州兵荒馬亂,萬一遇到盜匪流寇,有個三場兩短,豈不是讓家主為難?”

丁夫人和曹操一同出身於豫州譙縣,是曹操之母丁氏的同族,這也是其在曹操面前態度強勢的原因之一。

如今豫州雖然為曹操佔據,但豫州南面就是淮水,兇虎時刻虎視眈眈,此刻回譙縣,怎麼看也不算是個明哲保身之舉。

曹晴聽了,也是猶豫起來,她低聲道:“孩兒說過了,奈何阿母已經對阿父徹底失望了。”

卞夫人嘆道:“你先回去等等,我先想辦法勸服家主。”

曹晴聽了,忙道:“謝過夫人。”

等曹晴走後,卞夫人才搖了搖頭,此時她才不會去摻和這等事情,自己保身都難,何況他人?

不過態度總要做一做的,畢竟掌握不好度,可是隨時會被曹操懷疑猜忌啊。

卞夫人突然覺得好累,比自己在娼館時都累,這就是上位者的煩惱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