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一眾謀士露出心悅誠服之色,袁譚也是信心滿滿,出聲道:“看來現在二弟的做法,是要將兵力拆分到各個城池之中,然後控制所有道路,讓我們無處建立防線。”

“對於此計,我們很難反制,只能以攻對攻,搶先佔據城池,掌握主動!”

郭圖也是附和道:“確實不能再等了,我們要儘快趕赴北海,和兇虎爭奪城池!”

“負責若其控制了青州多數城池,便能隨時出城騷擾,我們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而且此時應該發急信,嚴令齊國北海郡的立刻動員徵兵,全部進入大小城池防守,對抗兇虎,直到我們援兵趕到!”

一眾謀士聽了,紛紛出言贊同,袁譚當即拍板,“好!”

“既如此,在平原諸城配置最低限度的兵士,同時保留數千騎兵,應對北路騎兵騷擾,其他所有人輕裝簡行,進入北海,阻擋其佔領城池!”

一眾謀士武將聽了,紛紛起身領命,青州全境,開始緊鑼密鼓的動員起來。

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袁熙打得卻是另外一個主意。

這主意太過不合常理,風險很大不說,也不一定能收到效果,更不符合兵法速戰速決的宗旨,於是袁譚麾下所有謀士,皆都誤算了。

“不行,”諸葛亮嘆息道:“我覺得以我的能力,無法實現主公的想法。”

袁熙鼓勵道:“試一試,就試一試嘛。”

諸葛亮一臉崩潰,“可我看不到這樣做的意義,風險很大,但好處卻很有限。”

“如果換做我是對方,很可能會想出逐個擊破,讓我們戰線逐步崩潰的策略!”

袁熙回道:“可我不覺得對方會比軍師厲害,其必然是死守各個大城,連線互相支援的路線,並不會採用軍士所說的應對之法。”

諸葛亮搖頭道:“歸根結底,還是將賭注壓在對方的失策上。”

“對面的謀士無論郭圖還是辛評,我不覺得其比我差了,萬一其採用我料算之外手段,那”

“那他們就會讓青州民眾徹底爆發。”袁熙回道。

“青州在袁譚治下,賦稅徭役加重,百姓本來就已經很難堅持,如今他們要是再針對廣大田間百姓搜刮,那等於是親手把自己送上絕路,到時候幾個士族能救他嗎?”

諸葛亮這才恍然道:“原來主公打得是這般主意!”

“主公的想法,當真與常人不同,別人攻打一地,想的是如何攻取,但主公卻已經想到奪取一地後的民生問題。”

袁熙嘆道:“我也是被逼無奈,我是真的想將打下的地盤好好經營的,而不是涸澤而漁,殺雞取卵,打爛了的話,即使我得到青州,又有何用?”

“袁氏本來在青州施行仁政,頗得民心,但袁譚卻急功近利,學習曹操屯田那一套,他也不想想,曹操靠的的是強力的手腕鎮壓,他有那個本事嗎?”

“別人只會將其看做是背棄了袁家仁政的叛徒,更加對其失望,不過這正是我的機會,所以我需要用一個鮮明的對比,讓其徹底失掉民心,才好讓青州民眾心甘情願歸附於我。”

諸葛亮搖頭道:“原來如此,主公打得不是速戰速決的主意,而是鈍刀子割肉長期相持,讓其從民心和內政上徹底崩盤。”

袁熙點頭道:“沒錯,不過這個時間,應該並不會像軍師想的那般長。”

諸葛亮脫口而出道:“因為青州快要夏收了!”

“沒錯,”袁熙微笑,“這便是在別人地盤上打仗的好處了,也是為什麼我勸袁尚即使損傷多一些,也要儘量對兗州施加壓力的原因。”

“夏收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收穫季,也是軍糧的重要來源,無論是兗州和青州,都不會放棄這次搶收,這也是為什麼我要將主力交戰的場地定在鄉間,而不是各個大城的原因。”

諸葛亮猶豫了一下,出聲道:“這豈不是會害死很多百姓?”

他隨即出聲道:“不,如果糧食讓對面收走,用於軍糧,戰火波及,只怕會死更多的人.”

袁熙嘆道:“沒錯,就是如此。”

“如今在我眼裡,人命只是冰冷的數字,我必須要根據多寡做出抉擇,因為我並沒有第二套評判標準,也沒有時間去做甄別。”

“所以打天下的人,手裡怎麼會乾淨,只不過是染血多少的分別罷了。”

諸葛亮聽了,搖頭道:“不,使君心懷天下,對自己評價低了,只不過亮作為軍師無能,無法為主公獻上更好的計策。”

“所以這次的罪,便由亮來替主公承擔好了。”

袁熙笑罵道:“得了吧,這你也要和我搶?”

“軍師當前要做的最重要的事,便是好好想想,如何用鄉間包圍大城,讓其變成一個個孤城,不攻自破。”

諸葛亮聽了,臉色又垮了下來,“主公說的容易,你可知道青州有多少大,有多少村鎮,中間聯絡多麼困難,調動指揮上百個要地和騎兵步兵隊伍,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情嗎?”

袁熙打了個哈哈,“我相信軍師一定能做到。”

“而且我已經發動幽州工匠全力製造火藥,供給軍師了。”

“對於外殼,改良了造紙術,將本來太過結實不容易炸開的竹筒,換成了草紙外包,這樣火箭更加輕便,使用更少的火藥爆炸,便能做到先前的效果。”

“只要每個要地準備充足的火箭,無論是合兵攻擊,還是警示防範來敵,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應對,只要傳信的速度比對方快數倍,我們便能立於不敗之地。”

諸葛亮無語,話是這麼說,但中間需要調動的人力物力,需要發出的指令,以及需要考慮的因素,比單純帶領一支大軍作戰,麻煩了何止幾倍十幾倍!

他臨走的時候,袁熙還關切的的說,“雖然軍情要緊,但軍師一定要保重身體,切勿熬夜,方是長壽之道啊。”

諸葛亮更加無語,轉身道:“有事情我還沒有和主公說,主公這個年紀,稍微好色些也無妨,畢竟子嗣乃是大事。”

“但是除此之外,主公也是常常熬夜處理政務軍情,第二天還要巡營,而且數次大戰之後也沒有好好歇息,這便是主公口裡的長壽之道?”

“我聽聞先前華佗在營中以為醫士,他的五禽戲我已經見過,確實精妙,但他難道就是這樣讓主公養生的?”

袁熙大汗,說道:“軍師說的對,最近事情多,所以有些大意了,以後一定注意。”

諸葛亮這才點了點頭,勸道:“主公子嗣尚幼,此時全靠主公支撐大局,袁本初和孫策過早故去的前車之鑑,主公一定要警醒啊。”

袁熙再三保證,諸葛亮才滿意離去,但袁熙心道自己才二十冒頭,後世在工地熬夜好幾年也沒事,此世自己身體也算不錯,至今沒有生過大病,應該也沒有什麼事情吧?

而現在也不是他不想休息,實在是軍情緊要,稍有疏忽,便會導致成百上千人的死亡,他現在不能,也不敢懈怠啊。

袁熙很快就將這些念頭拋諸腦後,開始領軍攻打北海,同時和諸葛亮施行先前構想的鄉野包圍城池的計劃。

諸葛亮之所以贊同袁熙的想法,便是因為控制鄉間的夏收糧食出產,實在是一出釜底抽薪的妙計。

要是不阻止袁譚收割青州糧食,其便能至少多支撐來兩個月,兩邊還不知道會打成什麼樣子,但若是袁譚軍缺糧的話,勝負很可能便會在秋收前見分曉。

諸葛亮之所以沒有想到這一點,便是因為他不如袁熙心狠,沒有將民眾也算到整盤棋局裡面。

袁熙所依仗的,就是比袁譚強大的多的後勤,這幾年來,他治下保留最低限度的兵員,便是為了能積累出足以發動一場大戰的底蘊,如今的袁熙,已經有實力做到這一點。

幽州就不說了,在興修道路水利的基礎上,大力發展鹽鐵手工業,帶動了商業繁茂,賺取了不少盔甲輜重的花費。

徐州在袁熙擋住了曹操袁術入侵那一波後,民生恢復的很快,徐州本就富庶,當初笮融興建寺廟,裡面香火鼎沸,花費甚巨,但民眾扔趨之若鶩,可見當地之富裕。

徐州只要沒有戰亂,便能夠短時間內達到相當高的生產生活水平,並且在陳登的經營下,徐州也是積累了不少軍資,終於能夠支撐一次全面大戰。

袁熙先前打下的九江廬江更不用說了,本就是江淮最為富庶的地區,加上多有士族從江東逃難而來,袁熙颳了他們幾層油水之後,短時間內聚斂的財貨,竟然不下於其他兩州。

如今袁熙便是準備以加起來將近三州之地的運營,以這幾年積攢的底蘊,一次性全部投入到當下,活活拖死只有青州一地的袁譚。

算起來,自己好久沒有打過這麼富裕的仗了,上次這種場景,貌似是和袁譚一起攻打青州時吧?

想到這裡,袁熙心裡也有些虛偽的傷感,一方面是因為兄弟鬩牆,另一方面是他發現,其實自己也並不是什麼聖人,他的心裡,貌似在隱隱約約期待著當下局面的發展。

因為確實如袁譚謀士所說,青州的位置對袁熙來說太過重要,是勢在必得之地,以至於袁熙有意無意都在縱容袁譚作死。

時至今日,時機終於是成熟了。

袁熙自嘲的想,也許我真的不是什麼好人吧。

當然,袁熙也不敢大意,如果只有他和袁譚,一切都好說,但這個戰場上,還有這曹操和袁尚這兩方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