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視野裡,柔光下,一抹素色的細長身影翩翩而來。

女人一身灰白的運動衫配著同色系略深的修身長裙,腳上一雙小白鞋,露出了細白的腳踝,齊劉海後是紮起的高馬尾,即便是加速的快走也不停地左右搖擺,青春休閒又不乏時尚。

地板折射的光暈下,似曾相識的畫面腦海映現,有那麼一剎那,殷立霆都有些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回憶,不自覺地已經嚀喃出聲:

“清清?”

此時,祝念卿已經到了他的跟前,還衝他招了招手:

“是我啊。”

一股異香沁入鼻息,鼻頭一陣幹癢,殷立霆一個“噴嚏”沒打上來,揉著鼻子他卻瞬間清醒了:

“念卿?”

剛想打了招呼說“好久不見”,猛然意識到兩人是有段日子沒聯絡了,視線還有些無法從她身上收回,殷立霆卻改了口:

“又不舒服嗎?”

見她臉色雖發白但還能蹦蹦跳跳,不像是不舒服的樣子。

“沒有,只是剛好有空就例行過來做個複查,霆哥,好久不見,你怎麼在這兒?”

視線交匯,沒想到還是從她口中聽到了那四個字,氣氛頓時還是難免尷尬,殷立霆正不知道如何避開這個話題,鼻頭又是一癢:

“阿嚏~”

捂著口鼻側了身體,殷立霆隨後又拉開了些兩人的距離:

“不怕不舒服?怎麼噴這麼濃的香水?”

癲癇不是很忌諱這個的嗎?

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祝念卿一副很無奈的樣子聳了聳肩:

“還很香嗎?之前趕了幾個鏡頭,不小心打翻了道具,香水全撒身上了,劣質的道具香味就是刺鼻,我不想搞特殊……之前就我沒跟組裡提這個。”

“我出來透了透氣,也沒覺得不舒服,就沒回去洗澡換衣服。”

“可能之前聞習慣了,你不說我倒沒覺得。”

知道她指的是自己病情的事兒,也理解病人想回歸正常生活、不想被人特殊對待的心情,殷立霆就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想必她打扮成這樣應該也是拍戲的緣故吧。

只是這打扮,像極了五年前的司清。

兩人本就長得幾乎一樣,剛剛她加速走來的那一剎那,就像是當年司清每次朝他跑來的時候,恍惚間,他都以為她復活了。

還有這彎彎的齊劉海,很長一段時間她都留著這樣的髮型,頭髮披散下來,又柔又乖。

以前,她也很喜歡這樣的運動裝扮,平常穿裙子,活動量大的時候就換牛仔褲,不動的時候乖乖巧巧,動起來也乾乾淨淨。

除了身體的差異、她更顯消瘦,很多方面,她其實跟司清都很像,有時候甚至連性情、表情都神似。

可惜她已經不在了。

要不然,現在,他或許真的有辦法能替她找到家人了也說不定。

走了個神,殷立霆才道:

“你還是沒有劉海更好看。”

“是嗎?”

撥了撥額前有點略厚的空氣劉海,祝念卿卻是感嘆了聲:

“可惜我的造型師最近好像很喜歡這個,後面的戲可能也要用到,我最近還必須要適應下,一時半會兒估計改不了。”

見狀,殷立霆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視線不自覺地就在她身上多駐足了幾秒。

病房裡,鬱清落打完吊針,按著手臂走出,遠遠地一抬眸看到地就是這樣的一幕,另一邊,收回手,祝念卿剛要說什麼,不經意間一轉身,也看到了她,視線也是一頓。

覺察到她的異樣,殷立霆也下意識地回下身,恰巧捕捉到鬱清落僵硬回身、披著他的西裝正往回走的畫面,那落拓的背影孤涼又頹廢。

落落?

腳下一動,想起什麼地,他又轉了回來:

“我還有事,有空再聊。”

而後,他就大步追攆了過去。

“霆哥?”

唇瓣已經張開了,祝念卿的聲音卻整個卡在了嗓子眼,她就一路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一側的房門口,一陣咬地壓根都青筋暴跳。

最後,祝念卿卻也是緩緩放鬆了身軀,而後,轉身揉了揉鼻子,大步離去。

……

殷立霆回到病房,就見鬱清落在整理包包、果籃,床上,連被子都疊了起來。

“落落?這是做什麼?”

上前奪下她手裡的物什,殷立霆伸手抱了抱她:

“我們就是碰巧遇上、打了個招呼,什麼也沒說,別生氣、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好不好?”

一急,殷立霆鼻子又有些不適,鬆開她,轉身,他接連又打了兩個噴嚏,最後還抱了紙巾又去房間的洗手間裡去洗了個臉。

“阿嚏~”

走出的時候,殷立霆的鼻頭都明顯見紅了,揉著鼻子,看著還歪頭直瞅他的鬱清落,他也是無語地很:

“你看到了,我就跟她呆了這一會兒快被她嗆死了,也不知道怎麼的聞了她這味我就直想打噴嚏。”

調整了半天,覺得舒緩了,殷立霆才又走近鬱清落,還拉住了她的胳膊:

“別鬧,嗯?我結婚了,我記得呢,我們不會有什麼的。”

這一刻,殷立霆最怕她出事,所以即便覺得她這樣太小性,也還是極力地忍著、哄著。

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鬱清落心下卻明白了他的態度,唇角不自覺地上揚了幾分:

“鬧什麼鬧?醫生讓我出院,我不出去找你我自己直接走啊。”

雖然剛剛心裡其實也有點不太舒服,可她選擇折回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了態度,只要他不觸及底線,她怎麼可能跟他斤斤計較?

生活要過,路也要繼續往前走,她也想兩個人必須攜手的這一段都能走的舒心順暢一些。

“什麼?”

這才明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殷立霆更急了:

“江拓搞什麼?怎麼能出院?”

他一急,鬱清落更急了:

“你什麼意思?你不希望我好啊?一點皮外傷都快結痂了你還想讓我住多久?剛剛我看了那吊瓶就是消炎的跟葡萄糖,打不打根本無所謂,護士也說我都好了,吃藥就行。”

“好什麼好,你知不知道你昨晚燒成什麼樣?”

兩人大眼瞪小眼,只差沒急眼,此時,一道怯怯的聲音傳來:

“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