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師張正廷為蘇念解命之時,十萬年後,有了些異動。

不知為何,今日天生異象,七星連珠。

只不過這異象一閃而逝,只有一些山巔大修士,才堪堪抓住了某些玄之又玄的契機,得以一見此等千年難得一遇的天地異象。

還有一些大修士,不知為何,只覺得好似冥冥之中有所感應,神魂出竅遠遊,便遇見了這等天地異象。

中土神州。

一座輝煌宮殿之內,一位身穿龍袍的太上皇,猛地睜開眼睛。

他眉頭緊皺,面色凝重至極。

就在方才,就在剛剛那天地異象乍起之時,這位已經許久許久不曾假寐過的人間帝王,竟是“失神”睡去。

雖然只有很短的一段時間,甚至不足半炷香,可這已經足夠令他感到驚訝了。

要知道,到了他這個境界,想要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陷入睡眠,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這,還不是更重要的。

更重要的,是在他的腦海之中,憑空多出了一份記憶!

這位垂垂老矣的太上皇,掐指心算,隨後猛地怔在了原地。

“是他?”

“怎麼可能是他?”

這位眉須皆白,一頭長髮更是花白如雪的老者,心神晃動。

“難道是有人,封禁了這段記憶?”

老者雙手微微顫抖。

這段突兀出現在他腦海之中的記憶,時間跨度,實在是太過久遠了,久遠到了,一個他不願,更不敢回首的歲月。

北沂州,一座雄城之中,城主府之內。

有一位器宇不凡的中年人,眼神複雜的看著祖師堂之上的一副畫像。

“原來,如此。”

這位中年人,忍不住流下兩行清淚,哭著笑,笑著哭。

西鉞州,一個早就散盡家財的老嫗,坐在一艘破舊渡船之上。

有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少女,一路蹦跳著從小院外走來。

“太奶奶,今天的海風可清爽,我推你出去走走吧?”

那少女一路蹦跳到老嫗的面前,言笑晏晏。

老嫗拍了拍少女的頭,嗓音沙啞如枯木:“太奶奶還有事要做,就不去了。”

少女頓時撅起嘴,“太奶奶,你都好久好久好久沒有走出這處院子了,哪裡還有事情要做嘛。”

小姑娘似乎有些不開心,那老嫗笑容慈祥,“太奶奶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辦完,還不能走。”

小姑娘抱著老嫗的胳膊,撒嬌道:“太奶奶,有什麼事情,小婉幫你去做,做完之後,太奶奶陪小婉出去玩,好不好?”

老嫗伸出乾枯的手掌,笑著輕輕拍了拍少女光潔如玉的手,“太奶奶,在等人。”

“要是太奶奶走了,萬一和他錯過了,太奶奶會很遺憾。”

“遺憾?”

少女明亮的雙眸之中,滿是疑惑。

她當然不知道遺憾是什麼感覺,是什麼意思。

少女問道:“太奶奶,你在等誰呀?”

那老嫗笑而不語,她只是默默的將少女拉到懷裡。

老嫗的眼眸,渾濁不堪,這片渾濁,叫追憶。

少女的眼眸,清澈如水,這片清澈,叫歲月。

在此天地異象過後,整個琉璃天下,似乎有大勢,拔地而起。

這大勢,名叫天下。

十萬年後的洛毅終於從東玄州琉璃道院離開,琉璃道院山長谷朝歌,似乎並不在道院之中。

只不過他留下了一物,原本是留給洛毅的。

準確的來說,也並不是山長谷朝歌給洛毅留下的,是有人將此物交給了谷朝歌,讓其代為保管。

在洛毅甦醒之後,再交給他。

只不過洛毅走的悄無聲息,這一物,便暫時還擱放在琉璃道院之中。

那是一本老舊道書,書名四字。

《替天仙經》。

洛毅從琉璃道院離開後,直奔北域霸天王朝。

十萬年前。

洛毅當然明白,天師張正庭所言的代價,到底是什麼。

這代價,不正是蘇煙雨的命嗎?

大天師嘆了口氣,“此女的命相,實在是古怪,可若說她是那種並無半點福緣的薄福之人,倒也不盡然。”

“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此女的福緣,很是深厚。”

“命犯‘煞’、‘苦’、‘孤’,卻又總有人替其破命,先後破去‘煞’與‘苦’,當下這個‘孤’,未必破不開。”

“可若說如何破,貧道便不敢斷言了,人皇方才是說人定勝天,或許,這便是最好的辦法了。”

洛毅點了點頭,言語之間,眾人便已來到了中土神州,軒轅氏。

出乎洛毅所料的是,這軒轅氏,竟是深處一片群山之中。

放眼整個中土神州,這地方,絕對稱不上是什麼山清水秀之地。

甚至,很是普通,就連天地靈氣,也並非像龍虎山那般濃郁厚重。

更讓洛毅側目的是,軒轅氏這一脈,甚至稱不上人丁興旺,而且他們的居所,極為樸素。

群山之中,鄉村之內。

茅屋瓦房,三三兩兩,錯落分開。

蟬鳴溪澗,柵欄犬吠。

若是有人誤入此地,一定不會認為,這是整個琉璃天下,實力最強的軒轅氏的居所。

這裡,完全就像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村落。

就連當今人皇的居所,也只不過是一處很不起眼的老宅子。

龍虎山天師張正庭笑道:“容貧道去見一見老友,或許要失陪片刻了。”

人皇笑道:“大天師請便。”

“洛毅,你隨我來。”

“好。”

安頓好蘇煙雨母女二人,洛毅跟著軒轅掩日,一同去往那棟老宅子。

路上,軒轅掩日輕聲笑道:“修賢出海訪仙,短時間內應該回不來了,臨走之時,交代頗多,我這個當哥哥的,聽得是頭大如鬥。”

他扭頭望向洛毅:“此番邀你前來,可知所為何事?”

洛毅搖頭,“軒轅大哥事先並未與我提過,晚輩如今仍是一頭霧水。”

洛毅頓了頓,破天荒的開了個玩笑。

“只希望,人皇不是真的降罪於我,晚輩便算是燒高香了。”

人皇啞然失笑,“先前人多,不得不說兩句場面話,那四位神祇是個什麼德性,我最清楚不過了。”

提到了這一茬,人皇似乎也記起了什麼,他扭頭望向洛毅,問道:“你似乎也看了出來,那四人的功法手段,與靈族有關?”

洛毅點頭道:“不是有關,那分明就是靈族的功法,而且都是一些不傳之秘,若是沒有這些功法,這四人休想躋身神祇之境。”

人皇也點了點頭,“的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