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血跡

“還有，找到她小情郎的知情人送到她面前，也不是關心是報恩？那時候她對你可還沒恩呢吧！”

安隅看著沈樾說，故意嘆了口氣，說道：“誒，我這民間秘事所傳給你，可算是賠錢咯！”

沈樾的臉和耳朵都通紅，看得安隅哈哈大笑。

“你怎麼跟個小姑娘一樣？”

沈樾聽完更是惱了，轉身就走。

安隅看到，漫不經心地說：“誒呀，聖上讓夜觀天象，你就讓你師父一個老頭子獨自在這裡啊？我是老咯，管不住徒弟咯！”

說完還裝模作樣地嘆息，彷彿真是傷心了一般。

旁人或許能被他騙過去，可沈樾自小就見他這副模樣，若是能被騙過去，那十年可就白在他身邊待著了。

但他還是停下腳步，往回走，站到師父身邊。

“你這孩子，就會裝。關心要裝不關心，喜歡要裝不喜歡，傷心呢也要裝作開心，你活著累不累？”安隅轉頭問他。

“不累，我開心極了！”

安隅看著他倔強堅毅的臉龐，不再說話。

第二日，崔嬤嬤對她們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面帶笑容，連說話的語氣也溫柔了一些。

僅僅是一些而已。因為崔嬤嬤之前留給大家的印象實在是過於深刻，大家看到帶著笑的她反而有些不寒而慄。

生怕再憋著什麼壞！

趙貞婉用胳膊碰了碰蘇秋笙，小聲問道：“她吃錯了什麼藥？”

蘇秋笙聳聳肩，沒敢說話。

雖然崔嬤嬤是笑著的，可眼睛裡的犀利還是沒變。

在崔嬤嬤看向另一邊時，蘇秋笙對趙貞婉說：“貞婉，昨日那兩個人今天不在。”

趙貞婉微微抬起頭，眼睛迅速掃視一圈後，低下頭說：“許是被帶去看太醫了？”

“也許吧！”蘇秋笙點點頭。

崔嬤嬤又在長篇大論地引用《女德》裡面的內容，古板又迂腐，聽得趙貞婉直皺眉。

“怎麼還沒說完？”趙貞婉小聲嘟囔著，眼睛悄悄看向蘇秋笙。

蘇秋笙倒是不皺眉，甚至連任何表情都沒有。

“你怎麼連點反應都沒有？”

蘇秋笙不在意地說：“要什麼反應？她說了我又不做。聽聽就過去了。”

趙貞婉笑了。

視線裡忽然多出來一個人，蘇秋笙抬頭看，心中驚訝——男子竟會來這院子。

看到他朝自己走了過來，蘇秋笙像剛剛一樣低下了頭。

許是蘇秋笙體態和氣質的關係，她低下頭給人一種很乖巧的感覺。

當然這種感覺是一種錯覺。

沈樾這些個女子中第一眼就看到了蘇秋笙，並且第一眼就確認了身份。

在此之前他們從未見過。

他在眾人的好奇中走過去，問道：“你在看什麼？”

蘇秋笙沒有抬頭，思考幾秒後說道：“回大人，臣女並未看什麼。”

“這麼說，是我看錯了？”沈樾道。

“也許是。”蘇秋笙仍然低著頭回答。

沈樾冷笑一聲道：“倘若換成是別人，你這回答怕是要被拉出去責罰了。”

蘇秋笙抬眸，不解地看著他。

好一雙明亮的眼睛！蘇秋笙感嘆。

“回稟大人，臣女只是實話實說！並無冒犯大人之意。”

沈樾看見師父過來了，對蘇秋笙說了句：“知道。”快步走到師父身邊。

蘇秋笙繼續低頭裝作恭順模樣。

安隅看著自己徒弟剛剛站在一女子身旁，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小聲道：“那女子就是穆筱？”

沈樾看著師父，沒有說話。

“看著背影就知道是個不錯的女子。氣質沒的說。”安隅看著沈樾道，“丞相家的，你可得抓點緊。搶手著呢！”

沈樾撇撇嘴，心道：人家後天就要出宮了，我抓什麼緊。

安隅猜到沈樾的心思，說：“你就如此篤定她不是？”

“師父，她是的機率只有十三分之一。”沈樾無奈地說。

“說不定她就是呢！或許她後天就留在宮中了。”

沈樾皺著眉道：“如若真是這樣，那她可真是慘了。”

“你也是慘了。”安隅學著他的樣子說。

沈樾立馬扭過頭，問道：“我慘什麼？”

“你就得處處幫著人家咯！”

“師父，我的恩情償還完了，我還幫她什麼？”

安隅表情歡快地看著他，聳了聳肩：“這不是就要看你自己了？”

沈樾不想再同他說話了，甩甩袖子跺跺腳，憋出了一句：“師父，你可真是小孩子心性！氣得人不清。”

安隅“哼——”了一聲，說道：“那可不，你師父我年輕著呢，要長命百歲咯！”

今日要蘇秋笙她們做的竟然是跑步。對於這些嬌嫩貴女們來說，這簡直是一種折磨。

蘇秋笙好歹還在太平縣和晏城那裡短暫地因為要逃命而奔波過，而其他的貴女們則真是出行靠馬車，連路都不怎麼走。

趙貞婉這輩子最愛的就是“吃”，用她的話來說，“吃”也是一項運動之一。

她一邊用“吃”來激勵自己，一邊目送著蘇秋笙漸漸遠去的背影。

“真是不厚道！”她氣喘吁吁地說了這麼一句，又停下來走了三步，然後繼續向前跑著。

眼看著要到了，崔嬤嬤那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讓趙貞婉生無可戀。

“趙家姑娘，最後一個，沒有飯吃。”

蘇秋笙又一次不厚道地笑了。

趙貞婉看著崔嬤嬤，她是怎麼笑著說出如此冷漠的話的？

要不你再重說一次？

蘇秋笙扶著累到直不起腰的趙貞婉，背對著崔嬤嬤，小聲地說：“沒事，我的飯分你！”

趙貞婉眼睛裡的疲憊無力頓時轉變成了冒著星光的期待。

晚飯時，她偷偷地溜到蘇秋笙身旁，毫不客氣地將魔爪伸到蘇秋笙的飯菜裡。吃著大白菜都津津有味。

蘇秋笙看到她這可愛的模樣，忍不住多往她碗裡夾了幾塊肉。

這時一聲驚叫讓所有人打了一激靈。蘇秋笙預感到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情，放下筷子往外跑去一探究竟。

一個女子臉色慘白，渾身顫抖著，裙襬下端還沾著些血跡。

蘇秋笙趕忙扶住她，問道：“發生什麼了？”

趙貞婉吃完最後一口後匆忙往外跑，扶著那女子的另一邊，專注地聽著她說話。

“那……兩個姑娘……屍體……”說完淚珠才往下滾落。

這女子並不算貌美，但哭泣為她增添了些嬌柔之美。

像誰呢？

趙貞婉仔細想了想——有了七分林黛玉的味道。

真是來這裡待久了，連林黛玉都要想半天。趙貞婉無奈地歪了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