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特訓隊員,議論紛紛。

“周雲振樣樣都行,為什麼就是射擊水平這麼差?”

“這也不奇怪,但是人總是有短板的。”

“能適應各種艱苦的訓練並且考核成績全優的人,怎麼就打不好槍?”

“是啊,實彈射擊相對而言,是最輕鬆容易的,最容易出好成績的。”

“他即使有短板,也不應當射擊是他的短板。”

“是啊!不明白。”

特訓隊員嘰嘰咕咕,議論紛紛,就是得不出答案。

周雲振射擊技術很差的名聲不脛而走。

來到了柳嫣紅的辦公室,她疾言厲色,劈頭蓋臉,噼裡啪啦一頓訓斥,“你的射擊技術很好啊?為什麼裝慫?”

“我的射擊技術很好?”周雲振驚訝道。

“當然好。”

“為什麼?打六環的成績也是好?”

柳嫣紅饒有深意說道:“一槍打六環當然是差。可是槍槍打六環,哪可以用差來形容嗎?”

“這其實可以把六環看作是十環的。六環也好,十環也罷,都是一個圓點,你能打中這個圓點,說明你槍法實在不俗。”

“是不是?”

“我應當給你打滿分的。”

周雲振心裡咯噔一下,怪自己太大意,沒有掩飾好,這一下露了餡。

“柳教官,考核成績要實事求是,可不能想當然。如果六環能做十環的話,那豈不是與指鹿為馬一樣荒謬?那學生考試打零分的話,也可以看作一百分?”

“這樣做,豈不是折了你聲名?”

柳嫣紅嗔目切齒,柳眉倒豎,“這是一回事嗎?能比嗎?你別偷樑換柱,偷換概念,混淆是非。”

“總之,今天你不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話,別想走。”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特警教授部主任王楚疑、教研組組長董威敏兩人進來。

“哎喲,挺熱鬧的。柳教官,你一上崗就教訓學員啊?”特警教授部主任王楚疑說道。

“我不是無緣無故地發火的,有原因的。”

“誰會無緣無故發火呀?”教研組組長董威敏也打趣道,“看你急火攻心啊?臉憋得通紅的啊?怒火傷肝,要保重一下身體啊。”

“有他在,我氣都氣死了,還保重身體?”柳嫣紅沒有好氣道。

“周雲振,你怎麼惹教官上火了?”董威敏問道。

“我?”周雲振欲言又止。

王楚疑見了,馬上圓場道:“周雲振,你馬上出去,回到訓練場去繼續進行射擊訓練。”

“是!”周雲振敬禮道,然後轉身出了辦公室。

特警教授部主任王楚疑馬上關上了門。

“你剛才是因為周雲振的槍法很爛在訓斥他?”董威敏問道。

“是,又不是。”柳嫣紅回答道。

“是,又不是?你的話讓我雲裡霧裡,把我搞糊塗了,有些自相矛盾啊。”

“組長,你且聽我說。”

“你說吧。”

“周雲振這小子玩世不恭。”

“為什麼?”董威敏驚訝地問道。在他心裡,周雲振這人談不上是玩世不恭的人。

“為什麼?你明面上看他的槍法確實很差很差,是整個特訓隊墊底的存在。一個特別訓練隊隊員打了六十分與小學生打零分有什麼區別?”

“是的,我認同你這話。”特警教授部主任王楚疑插話道。

“可是你們知道他的六十分是怎麼來的嗎?”

“怎麼來的?”王楚疑、董威敏兩人異口同聲道。

“他實彈射擊清空了彈匣的,可是你們知道是什麼情況嗎?”

“什麼情況?”王楚疑問道。

“哼,他槍槍都是六環,一個彈孔裡穿過。”

“這還是六環?”

“這在特警裡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在這個特訓隊還有人能出其右嗎?”柳嫣紅憤憤道,“這是耍我呢。”

“耍你?”董威敏問道。

柳嫣紅情知自己失言,頓時面頰緋紅,羞愧交加。

王楚疑看到場面尷尬,馬上岔開了話題,“周雲振此人是他們單位要求特別照顧的人。”

“特別照顧?”柳嫣紅驚愕道,“他們單位是讓他來享福的?特訓隊有福可享?”

“不,你理解有誤。這個照顧可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照顧,它是有特殊含義的。”

“有什麼特殊含義?”

“就是要對他加餐,要讓他比別人付出更多人,比別人更累更苦。讓他向死而生,起死回生,脫胎換骨。”

“這不是懲罰嗎?”柳嫣紅倒是一驚,感覺不對勁。

“怎麼能這樣說呢?那按你所說,特訓隊員人人都是來接受懲罰的?”王楚疑不悅道。

“別人沒有這要求吧?再說?”

“再說什麼?”

“脫胎換骨是對什麼人說的?”柳嫣紅反問道。

“這個?”王楚疑一怔,他啞口無言,說不出話。

教研組組長董威敏接言道:“王主任這是口誤,別介意。周雲振單位認為他是可造就之才才打招呼的。”

“那單位有心培養他的話,按正常程式辦理送訓就是了。有必要特地提出來給加什麼餐,我可不可以理解為‘加餐’就是‘修理’呢?”

“你沒有看過《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嗎?不在血與火中淬鍊能成才嗎?要不怎麼說淬火成鋼呢?”

對於教研組組長董威敏的話,柳嫣紅鼻子一哼,“這叫做給穿玻璃小鞋,知道嗎?”

“通俗一點講,叫做隱性報復,懂嗎?”

特警教授部主任王楚疑心裡咯噔一下,暗中打了一個激靈。

從橫嶺勞改支隊政治處副主任於歸東語焉不詳,含糊其辭的話來看,還真有此意。

柳嫣紅的話,真是一語驚醒自己這個夢中人啊。

可是現在她對周雲振是大光其火,她如果堅持要清退周雲振呢?

周雲振今天的射擊表現,可是把她完完全全地得罪了。這小子故意隱瞞自己百發百中的槍法,難道不是為了不再受這個罪嗎?

難怪在強訓班時,他故意顯示自己的槍法拙劣不堪。而他們單位的主要領導卻堅持要將他留在特訓隊,這裡面是有文章的啊。

如果真讓他捲起鋪蓋回去的話,不就遂了他的意?可是自己如何向他們單位的一號交代呢?

自己目前的位子還是他們單位政委一手斡旋助成的呢。

有了,一個念頭一閃,特警教授部主任王楚疑急中生智。

“柳嫣紅同志,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