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詞聽完桃衣的報告,慢慢點頭。

“桃桃你還挺會,說好的純偶遇被你搞成我故意的。”

“沈大小姐會明白夫人的良苦用心的。”

她笑,將茶水喝乾淨,朝門口招招手。

“大嫂,別聽牆角了,進來說。”

竹冉清磨磨蹭蹭,一臉不好意思的走進來:“哎呦,你怎麼知道我在門後?”

“這個點估摸著也該回來了。”

她放下茶盞:“不廢話,藥王谷那邊如何說?”

她也不在嬉鬧,拿出一個藥盒。

“我遇到夏星眠了,這是他親自開的藥。”

藥盒剛剛打來,眾人不禁咳嗽。

這藥味簡直太大了!

“咳咳……合上吧合上吧。”

沈惜詞剛剛聞到的那一刻,便知道夏星眠開的是何方子。

這藥,三年前才出現,剛剛被師父研製出來便讓整個藥王谷陷入死人般的沉寂。

眾人皆說相思無解,而師父不信邪,搗鼓幾年才研製出來的“相思藥”,因為那死人般的沉寂而退隱江湖。

正是因為這相思藥的味道太大,更是吃吐不少門中子弟,師父才極其不情願的將此藥禁止售賣。

但是有一點,便是這個藥真的能治相思病。

除去有緣人,不會再有人吃到此藥。

但夏星眠開的這個藥中缺了點東西。

跟師父的藥味比,還是清新不少。

“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放木盒裡也沒這麼臭啊!”

“相思藥,夏星眠沒耍你。”

“他跟你說什麼了沒有?”

竹冉清猛灌幾口水:“他說,這一整顆丸切成三半,一日一次,定然能斬草,除根還需心誠。”

沈惜詞扶額:行吧。

這確實是師父教出的吃藥時間。

她的師兄並不是一個有惡趣味的人,而且是真的在認認真真在開藥。

其一,是因為他不能對不起神醫,和藥王谷大弟子這個稱號。

至於其二……

想來是他真的孝敬太后了。

畢竟藥王谷不與朝廷接觸,那是心照不宣的事實。

趁著自己當老大這幾天,不知藥王谷的銀兩翻多少倍。

可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師兄。

師兄家庭美滿,從小便在藥王谷成長,並未得罪過誰,對師父也是言聽計從。

師兄為名為利為銀兩與朝廷打交道,沈惜詞根本不相信。

若說得罪誰又或者誰得罪過他?

那更是無稽之談。

夏星眠不是那種人。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別再找我幫你辦事!這次是真是著了你的道了!”

“嗯嗯好,謝謝大嫂。”

目送走氣鼓鼓的竹冉清後,沈惜詞笑的更歡了。

“沈府和懷安王府的合作談成了。”

“桃桃,你還得跑一趟,”沈惜詞起身:“把剩下的天藍色簪子送到懷安府,恭祝懷安王得佳人。”

沈惜詞從那十幾只簪子挑出一隻放在瓶子裡,剩下的抱到桃衣懷裡。

“去吧。”

沈惜詞送走桃衣後,來到冷鳶院。

“白姐姐倒是清閒,還在喝茶。”

“拖你的福。”

她搶過茶杯:“哎呦,你說說怎麼就拖我的福了?”

“丞相府剛剛來人通知,若無誤,便要募捐沈府。”

“所以停掉近來的手頭事,專心為沈府辦事。”

沈惜詞笑著搖頭。

瞧瞧人家丞相,怪不得能受萬人敬仰呢。

擺足長輩的面子,不顧沈府的面子,明擺著要讓沈府顏面掃地。

自己博得滿場殊榮,而沈府就惹的一身腥。

這個時候再放出一點訊息。

比如?

比如北寧王側妃腰纏萬貫,卻不願資助沈府任何碎銀。

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一頓謾罵。

“無所謂,北寧王府沒有面子可言。”

白黎聽完終於抬頭:“別拉我下水。”

“我認真的啊,你和竹冉清要在乎面子,不會鬥這麼久。”

白黎啞口,繼續低下頭看書。

全員惡人,確實是沒有面子可言。

“大嫂誥命的旨意已經下來了,你就眼睜睜的看著?”

明日便到北寧王府。

“高樓起,高樓塌,站的越高,越容易粉身碎骨。”

沈惜詞撇撇嘴:“還挺高深,我拭目以待。”

“那你呢?最近無事可做,準備乾點什麼?”

“桃衣今日告訴我,沈惜詞在京中有套房子,”她放下茶盞:“我在想,這房子應該是陶府或者江府送的。”

“但是如今她與陶序月基本已是藕斷,應該不太會去他送的房子,所以大機率是江雲給的。”

“我再想借這個機會,做點什麼事。”

“怎麼?你也想侮她名聲?”白黎沉默一瞬,繼續道:“和你當年被侮一樣??”

沈惜詞頓時沉默。

而白黎依舊漫不經心翻著書,對剛剛言論並不在意。

“如果你真的想做這麼荒唐事,我不會贊同。”

沈惜詞喝口茶:“你就這麼想我?”

“不然呢?你是好人嗎?”

這下輪到沈惜詞啞口了。

“不管如何,這種方法我都不會用,以後也別在這麼猜測了,”沈惜詞繼續喝茶:“我是想讓桃衣查查證據。”

“那個空房子,可能是大理寺卿接受別人的賄賂要來的。”

白黎不置可否:“陸禮走後,桃衣為你忙裡忙外,這件事我來吧。”

“嘿嘿,謝謝二嫂。”

“你都不懷疑一下我的動機嗎?”

白黎不禁無語。

“你不是告訴我了嗎?怕我累。”

???

她開始閉嘴。

“不管如何,多謝二嫂,等我大仇得報之日,一定少不了您的那一份。”

“……你還是好好想想如何報仇吧。”

*

桃衣抱著一堆簪子來到懷安王府時,正巧看到溫謹誠來到府。

“王爺萬福金安。”

“你是?”

溫謹誠疑惑開口,換個聲線。

“北寧王側妃奴婢桃衣,見過懷安王。”

“原來,你抱著這麼多簪子做什麼?”

那簪子多得桃衣都拿不下來了。

“是沈夫人讓奴婢送來的,”她將簪子交給懷安王后面跟著的奴才:“夫人還說,她非常想和您見一面。”

這是沈惜詞用這個句式給他對話的第三次。

而且還是送簪子。

這不是純純嘲笑他嗎?!

“回去轉告沈夫人,時機成熟時,便會守得雲開見月明。”

溫謹誠準備回府,卻被桃衣叫回來——

“夫人還說,只要您願意,北寧王府已經備好禮物,隨時等候王爺大駕光臨。”

第四次。

想來沈惜詞說的禮物便是……

看來她已經認出自己了。

可溫謹誠還不想以懷安王的身份,這麼早與沈惜詞見面。

“知道了,鮮花贈美人,本王轎中有幾朵剛剛買的花,你抱回去給沈夫人吧,就當謝禮了。”

“是,奴婢替沈夫人謝過懷安王。”

“奴婢告退。”

懷安王從托盤中取一簪子觀看——

天藍,只有一玉珠吊在上面。

“你去找找這簪子的來源。”

溫謹誠吩咐道,轉眼朝北寧王府的方向看去——

而他只能看到熙熙攘攘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