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陶宿生談完後的沈秋意驚恐萬分,落荒而逃,直奔丞相府而去。

三個人在屋簷上看著沈秋意的慌張神色,不禁又磕包瓜子。

“她怎麼了?”

沈惜詞將瓜子皮收起,望向陸禮。

“不確定。”

他昨日去送信折回時,偶然看到沈府燈火通明,聯想起沈府家眷不多,不禁上前觀望。

然後,便看到面紅耳赤的畫面,也聽到七八分言語。

陸禮回去同自家夫人彙報,夫人便出此下策。

沈惜詞心裡清楚:此事事關重大,以沈秋意的秉性一定會向沈朗清說明此事。

而昨夜之事在自己一番指點下已經滿城風雨,沈朗清一定會讓自家女兒在換個人傍身。

果不其然,第二天,自己的好姐姐便來到聽雨樓見客。

“這人會是誰?”

桃衣發話。

“問問不就知道了。”

沈惜詞拽著兩人跳下去,大搖大擺走進聽雨樓。

“哎呦,這不是沈夫人嘛!”

店小二立馬迎上去:“今日?還是包場嗎?”

她似笑非笑:“好好回答我幾個問題,會包場的。”

店小二褶子笑開花:“好好,小的一定知無不言。”

沈惜詞隨意翻翻選單:“剛剛沈秋意是不是來過?”

“是是,同您前後腳。”

她點頭:“她見的是誰?”

店小二一愣,看看二樓,正想張口,就看有人下樓,指過去——

“那不,就是那位先生!”

她轉頭看去:男人帶面具,一心下樓,並未東張西望。

男人年齡約莫弱冠左右,手中拿著一把蕭。

陸禮的眼睛瞪大,立馬拉沈惜詞與桃衣站的遠些。

等到那男子走後,陸禮才丟掉二人的裙襬。

沈惜詞還沒反應過來,陸禮便向店小二付了手中銀兩。

“多謝,這是報酬,北寧王府感激不盡。”

店小二愣愣看向手中銀兩,在抬頭時,已經無人。

*

等到一小巷處,陸禮直接跪下。

“夫人,請恕小的無禮。”

沈惜詞將他扶起:“無礙,你可是知道些什麼?”

“那男人是懷安王,先帝第四子。”

懷安王?先帝第四子?

沒聽說過。

陸禮看夫人臉上露困惑之色,乾著急,反而是桃衣在旁提醒。

“夫人一定聽說過,《啟年賦》。”

啟年賦?

沈惜詞扭頭:“啟年賦的作者是懷安王?!”

“正是。”

懷安王,溫謹誠,先帝最拿不出手的孩子,卻因一首悼亡詩火遍東明。

一時間,世間以溫謹誠三字來代指所有才華橫溢之人。

“才若溫公”便是最高評價。

文壇大家都在等他的二作,可懷安王從此封筆,只在家中悼念佳人。

這位美女究竟是誰?眾說紛紜,直至現在都沒有準確答案。

但有一點大家都心照不宣——

此人估計已死,不然憑藉皇室家族血脈,溫謹誠娶此女,綽綽有餘。

沈惜詞有幸拜讀過此詩,只能說,當之不愧。

“懷安王曾說此生不娶,皇帝便對他無戒備,北寧王府與懷安王也不打交道,小的只是曾經,跟著王爺偶爾見過一面。”

“按你的意思,”沈惜詞又磕起瓜子:“如今他要出山?成為沈府新一代靠山?”

“小的覺得,夫人猜的不假。”

她沉默:剛剛男人走近時,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可自己並不與皇室打交道,這種熟悉感從何而來?

“小禮,你多多與我說說這位懷安王。”

“小的不知,除去那首極其出名的悼亡詩,朝中上下最瞭解懷安王的,大概只有天子。”

“懷安王成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眾人只知道他悼念佳人,想必這些,夫人都有所瞭解。”

沈惜詞點頭——

她明白了。

溫謹誠在朝中沒有弱點,唯一的破綻便是那位從未出面的姑娘。

沈府大概是讓沈秋意用美人計,來吸引懷安王成為新靠山。

畢竟剛剛沈秋意穿的那條白裙,完全不符合她平日的穿衣風格。

“他們還沒談妥。”

陸禮回過神:“為什麼?夫人從哪裡看出來的?”

“若已談妥,沈秋意會一個人出聽雨樓嗎?會像見瘟神一般跑那麼快?”

陸禮點頭,心中多幾件籌碼。

連懷安王都能被他們請出山,看來這朝廷風向當真要變。

“回府吧,別考慮那些有的沒的。”

寂靜小巷的背後——

那把刀明晃晃出鞘,

已經盯一壺茶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