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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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漸大。
沈朗清一路揪著沈惜詞,將她帶到沈家祠堂。
沈惜詞挑眉,心中湧上不解。
自從娘逝世後,沈朗清就明文禁止沈家二小姐出入祠堂,今日怎麼想到帶她來這兒了?
沈朗清開啟那塵封已久的大門,大致掃掃,拉著沈惜詞就朝地上跪。
“做什麼!”
“來跪你娘。”
她神色一滯,朝桌上瞧去——
眾灰塵中,一靈牌被擦拭極為乾淨,上面刻的字清楚明白,正是她娘寒雲的靈牌。
兔死狐悲。
可她確確實實在看到寒雲靈牌那刻,差點沒忍住哭聲。
不說母親最後一面,就連個靈牌她都不允許探視。
沈惜詞眼角泛紅,偷偷抹掉淚,深吸氣開口:“跪就不必,父親同我說事就好。”
“好,”他沒轉身:“你如今也長大了,有些事,我也能給你交待一番。”
“今天看到你與北寧王琴瑟和鳴,為父很高興。”
“但是,”沈朗清聲淚俱下:“即日起,我們與北寧王府便有不共戴天之仇!”
開始了開始了。
沈惜詞脫離出剛剛的悲傷,靠在門窗前:“不共戴天之仇?”
“不共戴天之仇!”
“為何?”
沈朗清如同行屍走肉般,一字一頓開口:“你可知你你母親因何而死?”
“毒發。”
“你可知她為何服毒?”
“不知。”
他嘆息:“當年你外公在朝廷被人所害,連累全家,雲兒受不了喪父之痛,跟著去了。”
見沈惜詞閃過一絲詫異,沈朗清站起身,眸中冰冷:”你可知是誰人所害?”
答案呼之欲出。
“正是宋辭。”
沈朗清緊緊握住沈惜詞的手:“害你外公一家正是北寧王宋辭!北寧王府就是血地!宋辭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殘暴王!”
說著說著,他又哭起來,丟掉沈惜詞的手,抱住寒雲的靈牌,一頓抽噎。
這麼一來,一切好像都說得通。
“所以,父親的意思是……?”
“我為你娘,廣交天下名人名士,只為報你娘之仇。”
“惜詞幾日前怪我把你朝北寧王府推,可又有誰知我是為讓你搜集情報,好扳倒王府,為雲兒報仇!”
沈朗清垂涕:“為讓你進王府,為父不惜與做個利益交換,才求了這麼一個好的位子。”
“惜詞!”他啜泣:“為父雖讓你委身做妾,也是為報血海深仇啊!”
果然,一切都好像是沈惜詞的錯。
為娘才讓她做妾,為娘才甘心討好雲娘,為娘才去巴結相府。
若沈惜詞未重活一世,她一定與沈朗清抱頭痛哭,
可她重活了,
她什麼都看明白了,
死前對寒雲恨之入骨,愛搭不理,死後又深情款款,好似情比金堅。
沈惜詞想想都覺得噁心!
當年母親怎麼會看中這麼個垃圾貨色!
可如今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她憑藉剛剛未消散的情緒,擠出幾滴淚:“父親,對不起,女兒不知道…女兒真的不知道!”
沈朗清見她一哭,便知魚已上鉤,心中暗暗鬆口氣。
他的小女兒從不輕易掉淚,只要掉淚,定是動情。
“無礙,阿詞明白為父良苦用心就好。”
“父親想讓惜詞做什麼?“
“虎符。”
沈惜詞內緊外鬆:“虎符?“
“對,虎符。”
他拍拍沈惜詞的肩:“據可靠訊息,北寧王府中藏有一半虎符,為父需要你的幫助。”
“等你拿到虎符,你便是整個東明的聖人,等斬殺宋辭之後,為父便去求皇帝封你為公主,坐享天下富貴!”
“等到那個時候,欺負過你的人,指誰誰死。”
“可……“她裝出小白花的清純模樣:“可女兒害怕,害怕被他發現……”
“如今天子有令,徹查北寧王府,想來過幾日皇上便會召見你,跟你聊起此事。“
”到時你向皇帝提起此事,皇上自然會派人手跟隨你,不用擔心。”
“你是整個東明的希望,百姓的未來可就仰仗公主了。“
沈惜詞重重吸口氣:“父親過譽,我只能試試看,若不能如願,還請父親另請高明。”
沈朗清哈哈大笑:“自然自然,為父有惜詞,可謂三生有幸!”
他剛準備走,被沈惜詞攔住:“不過,父親。”
“你既然想拉我入夥,也該告訴我主謀是誰,亦或者,你究竟做了什麼交換?”
畢竟,一個七品官,就單單靠賄賂丞相母族,就能靠天天仗著丞相府的名號招搖過市,屬實是太便宜沈府了。
定是有更大的利益,才能讓他一路平步青雲,朝堂的路極其順暢。
沈朗清愣神:“你當真想知道?”
“當然。”
沈惜詞當然明白,從她問出的那刻起她就明白——
一旦知道答案,
她就沒有回頭路了。
可沈惜詞早就不在乎了。
沈朗清將寒雲的靈牌再三擦拭,說出一串話。
雷聲轟鳴,劃破長空。
雨更大了。
沈惜詞開啟門,抬頭看天,心中漸漸浮起一層屏障。
永遠消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