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為什麼一點波動都沒有

以極高的視角，睥睨著城市。

泛紅的焦土機械感與生物感兼具的巨獸，其身軀本身也泛著金屬高溫才有的紅，以及巨大的破口。

“你把進度條拉得太后了！這時候那大塊頭都明顯戰損了！雖然之後它還會修復。”

“修復？？你說它會自我修復？”

“對啊，原版不能啊？”

“原版哪兒來的人給它加損管。”

“那說不定是星恆工業那幫傢伙加的，他們造爹有一手的，經常被人和哉亞公司擺在一起。”

“……”

“怎麼不說話開始拉進度條了，不相信我說的話是吧？”

“沒有的事。”

奧默看也不看那角落的莫里森，目光緊緊鎖定螢幕正中，注視著那挪動巨大腳掌的巨獸，注視著巨獸捲起那長且沉重鋒利的尾巴擊穿身側的大廈，更注視著巨獸肩部的導彈全彈發射覆蓋了還有人影，還未化作焦土的土地。

而這畫面的左側角落裡，還有幾個在茫茫焦土裡戰鬥的人，隱約有金色的光輝閃爍，而某個人影在金光中乾枯。

“下面還有個地面視角呢，這不是我的死前回放嗎，你怎麼不看我的？”

看來那光輝金色還是屬於對面的，我方是那個乾屍。

“別吵，死了的沒法改變，我要看活的。”

“……”心情可謂五味雜陳，目光好似扇形統計圖的莫里森，整個都有些自閉，深刻體會到了養子切實的變化，或者說，認知到了過去不曾見過的一面。

除了學習和馬賽預測，也沒別的事能讓他這麼上心認真吧。

這小子真就這麼喜歡怪獸？

雖然朝夕相處，但也不可能沒事闖入孩子的私人空間，奧默連買玩具都不會找莫里森要錢，而是用自己想辦法賺來的零花錢，這對父子交流最多的除了訓練就是餐桌，以及偶爾的小假期。

莫里森曾經帶小奧默去過幾次界門賽馬場便是趁著小假期，也曾帶他去過孩子都該去一次的遊樂園，結果對方卻是興致缺缺。

倒是特攝樂園讓孩子蠻開心，然後他眼睜睜看著那孩子繞過了一群孩子求合影的‘奧特曼’，跑去詢問‘賈米拉’能不能合影，可讓皮套演員都愣了一下。

穿著這皮套時，倒是被不少同齡人合過影的他鮮少被孩子詢問，畢竟孩子們大多畏懼怪獸皮套的模樣，而面對這位皮套演員的困惑，莫里森也只是微妙的回以：這孩子喜歡怪獸，和他拍一張吧。

確實是喜歡怪獸吧...莫里森後來好幾次都覺得自己當初的說法確實是對的，雖然他那時那樣說只是為了不讓小奧默顯得太怪異。

喜歡怪獸的小孩總比能看懂成人劇集的孩子要好接受一點。

那時只是用來敷衍的話倒也算是真話，後來的奧默去那些地方也仍然會找反派、惡役、怪獸拍照，莫里森對那些角色瞭解不多，只有和小奧默一起看過的寥寥幾集特攝，算是能認出賈米拉、納斯卡、奧比克之流的那麼幾個。

那幾個也算是他也覺得遺憾可惜的角色，但奧默顯然也不只是喜歡那幾個角色，莫里森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自家孩子不太對勁，便是因為別的孩子上高中了都該在房間裡放衣著暴露的塑膠小人了，而這孩子的房間裡放的都是什麼鋼龍模型、基多拉模型以及一堆小時候買的廉價怪獸小人。

本以為後來開始把心思都放在了長著馬耳與馬尾的小姑娘身上算是正常了，但現在再看...好像也沒有正常。

就這樣從奧默小時候回溯到如今，不再自閉的莫里森下定了決心，起碼要把養子那‘贛哦，好tm怪’的xp扳回來，便忽然聽到奧默道：

“莫里森，我給你商量個事。”

莫里森便喜出望外，愉快道：“太好了，你終於決定去看看醫生了嗎！”

“？”

“？”

奧默與莫里森面面相覷，數秒後，是奧默率先斂起了神色：“說說你剛才發言的根據？”

莫里森深感拋棄了血肉阻礙的靈魂會變得更加敏銳，一種強烈的不幸感便是令他擠出笑容連忙推辭：

“不不不，你想跟我商量什麼？我覺得這個更重要。”

“……”有些懷疑地望著螢幕中的莫里森，奧默深感對方這幅狀態無法察言觀色的不快，對方甚至都已經不會流汗了，面部微表情再怎麼看也只是些畫素點。

但總覺得這傢伙剛才在說些什麼狠不得了的話。

一貫對於輕重緩急的考量還是讓奧默決定先放對方一馬，再次抬頭瞥了眼螢幕中那被光束擊穿倒下，整個開始內部爆破的機械哥斯拉，然後回過頭來：“好吧，那我先提一點，你先別激動。”

“我不會激動，你說吧。”

“兩界安全域性和治安警署，是還沒抓到那搞崩天門的罪魁禍首是吧？”

“當然，那扇天門現在都還報廢著，因為找不到秘鑰，”莫里森說著，似乎經過了什麼思考，圖片上的q版突然變得寫實起來，頗有不安，“你不會是想說你有線索吧？”

想想是這個孩子，是這個從小到大都能給大人們的難題遞出些思路甚至解決辦法的孩子，莫里森的不安便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牽扯上星門這種重要建築的案子很難分體量，弄不好就是星球級乃至星系級，哪怕是懶散如莫里森都能察覺出其中涉及甚大，絕對不是一個19歲高中生和半死不活的電子吸血鬼該涉足的。

他可能是以平生難有的極速想了這麼多，而奧默還在垂首思考，低聲唸叨著“秘鑰...”“又是鑰匙”的話，然後再抬頭對他道：“不是線索。”

“不是就好...”莫里森鬆了口氣，可他顯然鬆氣得太早了。

“我知道那罪魁禍首是誰，我去為你報仇怎樣？”

“？？？”

這下玩終端的不是奧默了，莫里森甚至能借著電子幽靈的便利直接在螢幕上打問號。

“你這兔崽子說什麼鬼話！”

“報仇！”奧默再次重複了一遍，這一次，他道得格外有力，連神情都無比認真。

“我可以蒐集證據給兩界安全域性，但他們如果不打算馬上處理，那就我們來。”

“我只是個電子幽靈，你別隨便加上‘們’。”

“那就我來！”

“我就說說，你還真敢一個人扛啊！你小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奧預設真注視著莫里森。

“我也知道你肯定會拒絕，所以我說和你商量個事，你至少要聽聽我怎麼做，而不是一來就拒絕。”

“……”

莫里森沉默的和他對視著，長達十秒後，才敗下陣來。

“你倒是猶豫一下啊，為什麼一點波動都沒有？”

“殺我的傢伙都死了，你報什麼仇啊，把自己捲進這種事裡。”

“殺你的只是把刀，那個穿越者也只是被利用，要報仇還得找握刀的人。”

奧默說著，扭頭看向那暫停的螢幕中，內部冒出火光的機械哥斯拉，他的目光落在某塊機械部位，注視著那裡冒出的些許藍光。

一點都不起眼，但也不是看不見，尤其是它周身都在冒著屬於火光的紅。

那些紅也映在他的眼中，然後被莫里森看在眼裡。

“死了的沒法改變，我要看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