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門區南區,威趣大街人來人往,其中不乏年輕人。

蓋因東炎校區的長假已至。

彷彿就像是要補上上學時沒能在街道上度過的時間一般,太多換上了私服的學生在街道上來來往往,享受著校區周邊那些本就是為假期學生們準備的娛樂、美食場所。

在這群學生裡,某三位並排而行的青年組卻也還是顯眼。

他們之中一個掛著口罩,戴著帽子,黑褲白衣加外套,額前落下一縷白色挑染,只留銳利眉眼注意四周。

手裡,拎著杯飲料。

一個頂著朋克頭,披著萬年不變的鮮豔明黃夾克,目光不著邊際到處亂飄。

手裡,也拎著杯飲料。

還有一個雖然髮型衣著普普通通,黑褲黑T恤,但是別人手裡只有一杯飲料,他端著兩杯!

倆吸管一起湊嘴裡,突出一個鯨吞,卻掌握著不妨礙說話的絕技。

“你都拎著艾雷王和艾斯殺手的卡片了,快去再弄個貝利亞卡片合個雷霆殺手啊!你不知道這個公式麼?”

“還有這種公式?”

打量著這個一邊喝水一邊說話的逼,奧默疑惑他為什麼能不被嗆到。

“哦...這個世界好像還沒人抄《捷德奧特曼》......這麼一說確實有點怪啊,”畢澤開始搖頭晃腦,“歐布和澤塔也沒人抄,真的會有人忍住星雲賞不搞文抄嗎?”

“有什麼意想不到的阻力吧,比如當事人也在這個世界什麼的。”

不懂那幾部作品卻也不妨礙理解話語,奧默能夠輕易舉出幾個類似的例子來。

涉及穿越者的新聞,他在過去也是看了有不少,尤其是關於隱私權維護上的爭端。

文抄的時候發現作品角色也在這邊摩拳擦掌,可真是人生一大‘驚喜’。

“那就不可能不上新聞啊!他們都那麼大個兒,而且澤塔是個純憨憨莽夫。”

“你能說點我和大衛都能聽懂的話嗎?大衛,別走神了,在想什麼?”

‘不存在的記憶’中沒有所謂的澤塔奧特曼,不知是記憶原主沒接觸還是單純因為當初的資料損壞正好囊括那一部分,總之聽不懂的奧默回頭便招呼起了那有幾分鐘沒有加入對話的大衛。

“我...有點好奇,伯父是真的變成電子幽靈了?”

“是啊,我本來還打算幫他把工作崗位的瀏覽記錄和硬碟檔案刪了,結果他自己就能做,看來是對電子幽靈的技能掌握得很熟練了。”

“你要見見他麼?我可以試著把他喊出來。”

大衛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也行。”

看得出大衛提出這話題時就有些愁眉不展,似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過去,對此,奧默便也順著他的話說著,然後瞥了眼畢澤。

果不其然,這個很瞭解大衛一行人往事的穿越者正對他擠眉弄眼,試圖開啟‘隊內語音’般的功能。

他若真給自己腦子裡加個晶片的話倒是有機會做到,但畢澤顯然還執著於有機軀殼,更沒有能和奧默眼神交流的默契。

讓他以後試試修行靈能和念力之類的吧,不裝晶片也能靠源能進行傳音入密之類的技巧,至少純普通人是不太行的。

不過老實說那種技巧被竊聽的風險也挺高的,但凡別人比你更擅長點就成了公共自由麥,所以奧默自己都沒學。

但不妨礙催促這個逼人嘛!

經歷了天門之城這場事後,奧默的心態也多少是發生了變化,原本對源能修行和體術訓練都是循序漸進,慢慢來、不著急,而今卻多少是有了些緊迫感,開始有點拋瓦人的跡象。

也就只是有點。

畢竟他好歹還清楚天門之城那地方本來就挺奇葩,那種不定時重新整理穿越者和魂穿現象乃至怪獸的環境是界門區比不了的。

正常城市哪能時不時就開限時活動和危命任務啊!

界門區姑且還算是舒適新手區,治安不能說特別好,但至少都是在陰暗處,而不像天門之城那種無事歲月靜好,有事——

——決戰,星之古戰場!

得多勸勸畢澤上進些了,他這麼想著,一面看了眼心懷鬱結,只是下意識邁步的大衛,便不著痕跡地朝著畢澤方向邁出兩步,微微傾身。

這都不需要配合與默契,本就很有說明欲的畢澤見到機會就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

“大衛有個亡母,沒他那種待遇。”

‘他那種待遇’——指的是大衛在六月5日凌晨1點帶著破碎的金剛義體出現在界門區西區,在精神瀕臨極限又缺乏移動能力,只能無能狂吠中驚動了清潔機器人,被送到了最近具備醫療設施的建築——界門區立門中學醫務室裡。

基於肢體橫截面重塑的身軀,三位精神系源能教師一同應急清洗的精神。

可謂絕大部分學生都沒能享受過的,牌面到老師們親自上的醫療陣容。

也是這樣的陣容才把當時的大衛.馬丁內斯從無限接近死亡的狀態拉了回來,甚至令其從瘋狂中掙脫。

大衛一直視其為奇蹟般的幸運,哪怕遇到了分明被碾碎卻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邊的瑞貝卡,也沒有輕視那份幸運絲毫,但或許聽到自己說起莫里森的經歷,他才真正察覺被他視作奇蹟的瞬間在這個世界其實並不少見。

哪怕被烤成焦屍、哪怕靈魂四分五裂,都能被重新聚合轉化作資料,這種技術應該令他想起了荒坂塔的神輿——《賽博朋克2077》早早被人文抄的當下,大衛甚至被同伴們推薦玩玩這遊戲。

這件事他在聯絡軟體裡跟奧默聊起過。

但荒坂塔的靈魂監獄和這邊網路的資料天堂顯然不可同日而語。

奧默甚至可以隨時把莫里森喊出來,前提是莫里森願意搭理他。

一想到這一點,大衛便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他迄今為止以來,已然真切體會到幸福之後的,僅剩的遺憾。

他的亡母,葛洛莉亞·馬丁內斯,永遠被留在了原本的世界。

“大衛,我聽說你的這個,”奧默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脊背,那是名為‘斯安威斯坦’的軍用植入體所在的位置,“是伯母給你留下的?”

“...是。”

陡然被提起這一點的大衛不疑有他,畢竟他也確實向奧默介紹過自己的特別之處,提及那是母親給他留下的東西,但怎麼留的卻不曾細談。

“我聽說你拒絕了讓人改造最佳化這個植入體。”

“……”大衛沉默著,垂首望著手裡的奶咖。

這不是什麼大事,哪怕他的同伴知道也沒勸他什麼,畢竟此世對於精神調整,乃至靈魂防護都頗有研究,哪怕不作植入體調整也能透過其他的植入體效果補正精神狀態,只是要多花些錢。

與從小到大的經歷外加最近的遭遇而強化了‘摳門’屬性的奧默不同,大衛不在意那價位的昂貴,畢竟他都已經身處穩定起步的傭兵事務所了,攢那筆錢更不難,更別說他還被人關心著。

奧默覺得他說不定會更早裝上那些輔助植入體,憑著身邊人對他的關心。

明著來多半會被拒絕,但若是作為禮物的突然襲擊呢?

想到這裡,奧默端起手裡的汽水。

面頰上的感應口罩旋即呈粒子態‘分解’出一小部分,令他得以接觸吸管喝上一口,待到吸管離開又重新彌合。

氣泡在口中渲開的感觸令他思路更加清醒,儘管遠不如黑咖啡來得深刻,但卻也還算鮮明,他當初覺得大衛身邊人遲早會因為他對大衛的干涉來找麻煩,結果這幾天過去還沒動靜。

或許自己該主動‘幫助’,將這個方案遞交給他身邊某位來當做賠禮。

不論是那一日的豪爽大哥還是之後有來接過大衛的矮小姑娘,想必都是會一臉‘小子你很上道嘛’的反應回應自己...當然,或許也會有些小警告。

總不能真把人想得那麼單純啊。

“讓我猜猜,僅僅只是一個猜測,不考慮當今輔助植入體的考慮,你是...”稍微整理了些思路的奧默重新開口,目光也旋即看向大衛,“想完整保留她留下的東西對麼?”

這句話令沉默的大衛投來了目光,略顯驚訝的目光在幾秒後又帶上幾分釋然。

“又是奧默式的所謂猜測嗎?”

“失誤還是會挺多的,說過了不要把這當讀心。”

奧默無奈,但見他是這副反應倒是鬆了口氣。

這似乎完全是可以放著不管的事,他自己也不是不能想通。

“不過作為朋友,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想太多。”

他本想說伯母留下的植入體在大衛體內,她的意志也會常伴大衛身邊,但想來這話或許讓畢澤說都比他合適,他的養父還在電子世界活蹦亂跳,就算大衛不想太多,他自己也覺得有些虛偽。

敲打敲打畢澤算了...奧默回過頭來的目光掃了眼一旁那沒心沒肺模樣應和著“是啊是啊”的傢伙。

說來一開始和大衛混熟的也是畢澤,這傢伙分明是個情商不低的現充,更知道大衛那邊更多的情報,卻不見有什麼動靜。

是真的沒太上心還是自己步調太快了?

回頭問一下算了,奧默心裡想著,耳中聽著大衛苦笑的應和,又略微改變了些出行計劃。

這種狀態去打遊戲也是慢熱啟動乃至不好啟動,乾脆露一手更能轉移注意的東西好了。

“大衛、畢澤,遊戲廳晚點再去,先去一趟源能訓練場如何?”

“啊?”“可以啊。”

比起還在疑惑的大衛,反應無比自然的自然是足夠了解奧默的畢澤。

正因瞭解,才會清楚能讓奧默改變既定安排,本身就是一件問題很大的事。

至於源能訓練場……

因為沒有源能修行的基礎,畢澤還真沒去過那種專業場所,對此頗有些好奇。

而大衛作為機械植入體選手,更與源能幾近絕緣,奧默的招呼也確實引起了興趣。

沒有過接觸非凡力量並不意味著沒有嚮往,只是單純沒有接觸渠道,而這個世界都能把‘魔法’這種存在掛在口頭,其法術理論更是印在教科書上——大衛無可否認自己心頭也曾有過悸動,只是貿然展露反而羞臊。

畢竟自認也不是小孩子了。

然後今天,奧默給出了能讓他名正言順嘗試接觸的理由:

“給你倆表現一下我的旅行收穫,去那裡看應該更加直觀。”

那他自然也願意抓住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