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攻城（上）

烏泱烏泱的蟻卒四面圍城。

一群群的流賊在城南的密林勞作不休，或兩人一隊，或三人一組老老少少的賊人們把腦袋大的石頭慢慢的往城牆外堆集，幾十多個投石車排列城下。

沮授站在城牆上，默默的看著城外賊人的一切，心中一片冰冷。

昨日，自己讓人把城中各世家的主事之人招呼過來，本想借機掌控廣昌縣城的一點權利。但是，自己還是把他們想簡單了。廣昌城地處太行山內，天高皇帝遠，人家幾代人經營下來，廣昌的一切早就讓人家視為禁臠，盡在人家掌控，自己一個外來戶，權力又豈是那麼好收回來的？

後來，為了自己的夫人和孩兒，逼不得已，放低身段側面打聽了一下守城部署，人家基本上也是做的面面俱到了。

這樣一來，剩下的就只能看雙方的攻防了，但願賊人沒有他們所說的那麼強吧！

“縣君，看樣子賊人正在做著準備，不出意外，明日應該就該大舉進攻了，縣君有什麼想法？”高林看著賊人城外的陣勢，憂心忡忡，忍不住詢問一句沮授沮公達。

“高公、陳公、張公，事情明擺著的，賊人這是圍三缺一，放吾等出城之後尋機殲滅。吾希望大家同心協力，不要被敵人迷惑。”沮授對於自己的看法直抒胸臆，這個時候，沒有必要藏私。

果不其然！

高林從沮授的口中驗證了自己的看法，望著那一架架的投石車心情更加沉重。

“諸公，賊人做的如此明顯並無任何遮掩，顯然這是陽謀，是做給我等看的，老夫敢說，出城者必亡，死守才是生路，老夫已派人去易縣、蔚縣、靈丘求援，相信他們不會坐視不理，吾等只要守住廣昌數日，等援兵一到，必是賊人授首之時。”心情沉重歸沉重，縣城還是要守的，高林不忘時時為這些世家之人鼓勁打氣。

沮授聽著高林的話語，心中五味雜陳。

這些話，本該是自己這個縣君所說，現在，卻讓一個外人在這裡發號施令，慚愧，真的慚愧。

聽到高林的話，看著城外的賊人，城牆上一個個的世家之主眼神閃爍不停，他們在心中紛紛做著各自的計較……

攻城梯一架一架的做好，整齊的排放在隊伍前面！

石塊被一塊一塊的搬過來壘砌在投石車的邊上堆成了小山！

二三百的騎卒繞城不絕，蹄聲震天；三兩千的蟻卒呼喝不休，聲震雲霄。

白天，城外的賊人一片忙碌；夜晚，城外的賊人火堆連天。

廣昌城內人心惶惶。

高林沮授等人心知肚明，賊人連帶老弱只有五六千之數，但是，大量的百姓並不知道賊人到底有多少，看其陣勢，觀其聲音似有千軍萬馬。

一天，又一天。

兩日的工夫，攻城的事項基本準備就緒。

太陽初升，光芒萬丈。

今日的賊人們並沒有呼喝，也無馬蹄。

大家知道，攻城就在今日。

僕卒們躲避在女牆之後，等待著賊人攻城的戰鼓；百姓們存身茅草屋中，祈禱著攻城的石塊不要落到自己的頭上。

咚……咚咚咚……

攻城的戰鼓終於擂響，僕卒們紛紛心頭一震，膽大的僕卒從女牆後小心的探出半個腦袋向城下望去，只見，一架架的投石車邊已經圍滿了蟻卒，隨著嘎吱嗄吱的木架磨擦聲，投架被拉緊，一塊一塊的石頭被放上了投架。

進攻該開始了，真的該開始了！

Duang……DuangDuang……

看見這個情形的僕卒們急忙把探出去的腦袋收回女牆之後，緊跟而至的石頭已經紛紛砸落城頭。

一輪又一輪！

呼嘯而過的石頭或跌落城下或飛過城牆砸落城內。

投杆起伏，石如雨下！

唉……

張晟看著投石車的效果輕嘆一聲，效果還是差了許多，說實話，也就是有一點震懾之用，真的攻城，反倒用處不大。

無它，石頭太小了。

就眼前的城牆，如果真的靠這些投石車砸塌攻破，沒有個三五十日想都別想……

冒險躲在女牆後觀戰的高林，看著石塊落在城牆上砸出來的一個凹坑，心中一鬆，還好，如此攻城，戰鬥還有的打。

賊子也太不自量力了，想憑這麼小的石塊就轟塌一丈多厚的城牆，豈不是白日做夢？

沮授看著大量的石塊從城頭墜下城牆，掉入護城河濺起來的一股股水花，眉頭慢慢的皺起，隨後，他又仔細觀察了一下投石車的排列以及石塊的落點，心頭莫名其妙的一跳。

不對，事情不對！

賊人用投石車攻城是假，填壕堆路才是真，他們是想用石塊填平城牆下的壕溝，堆出一條攻城的通道。

三丈高的城牆，哪怕如此填上三五日，壕溝被填平不說，恐怕城牆下還會堆起一兩丈高的石堆，若是再假以時日呢？三丈高的城牆還能剩下多高？

想到這裡，沮授後背上冷汗直冒，看著賊兵外圍還絡繹不絕運送著石塊的隊伍，他又心如亂麻。

出兵，唯有城內出兵，破壞了這些投石車才可以阻止賊人的陰謀……

“大兄，賊人太高估這東西的力量了，如此攻打下去，豈不是以卵擊石，並且，還不斷的為對方送去防守的石塊？”趙雲看著幾十架發射不休的投石車，又看看石塊稀疏飛上城頭的狀況，滿臉喜色。

張賊終於要在廣昌城下鎩羽而歸，他怎麼能不開心。

是啊，如此攻城徒費力氣，張賊為何要如此施為？

趙風聽著小弟的話語，看著發射不休的投石車，他也覺得如此攻城，實在是太過兒戲。只是，以他對張晟賊子的瞭解，如此淺白的效果，張賊應該是能看得見的，他為什麼不停止？哪怕是暫時停一下，把投石車和石堆往前挪一下也好，那樣，至少飛上城頭的石塊就會更多一些，說不定會多砸傷一些守卒的，現在，這些石塊大多數都落在城牆上滾落城下，他不會真的想用這點力量砸塌城牆吧？

想不通，趙風真的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