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海騎著沈秀蘭的腳踏車,沈秀蘭坐在車後座上。

剛開始的時候,沈秀蘭的雙手是放在車後座上的。

當出了小區門,她的雙手就拉住了李雲海的衣服。

腳踏車忽然間顛簸了一下。

沈秀蘭屁股往上一拋,她哎呀一聲,連忙丟掉矜持,雙手抱住了李雲海的腰。

天色已晚,路燈昏暗,街上雖然偶有行人,也沒有人在意這對小情侶。

沈秀蘭見沒有熟人,膽子也就大了起來,環抱住李雲海的腰,把臉貼在他的後背上。

李雲海感受到她青春的溫暖身體,難免一陣躁熱,便是綠化樹下的晚風,也吹不涼他滿腔的熱血。

“秀蘭,唱個歌來聽聽吧!”

沈秀蘭羞澀的道:“我又不會唱歌。”

李雲海笑道:“隨便哼一個唄!”

沈秀蘭沒有哼歌,而是說道:“雲海,我一回,我和小玲去五一路那邊買東西,看到你的背影了,你騎著一輛腳踏車,還帶著一個女的。她是誰啊?”

李雲海回過頭來,但沒有看到她的臉,說道:“秀蘭,那天你看到我了?怎麼不喊我?你說的是林芝吧?那天我恰好去她家幫她修一個收錄機。”

沈秀蘭嗯了一聲,又問道:“還有啊,那天晚上,我和小玲去紅色劇院看電影,也看到你了,你和一個女的一起走進電影院。那個女人是誰呢?還是伱說的那個林芝?”

李雲海再鎮定,也不免心下一慌,連忙解釋道:“是的,那天我幫她修了個收錄機,我沒收她的錢,她就請我看了個電影。”

沈秀蘭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問道:“她是什麼人?”

李雲海老實的回答道:“她是我們學校隔壁西州藝校的學生。”

沈秀蘭咦了一聲:“是嗎?你怎麼認識她的呀?”

李雲海不敢撒謊,因為一個謊言需要千萬個謊言來圓,而他和林芝之間連朋友都算不上,沒必要因為她對沈秀蘭說謊,便如實的說道:“畢業那天,我從你家回校後,因為太晚了,就沒有回老家,晚上到藝校散步時,看到他們在大禮堂舉辦畢業文藝匯演,正好他們的裝置壞了,我就幫忙修好了。”

沈秀蘭只想知道問題的核心:“你和那個林芝,是怎麼認識的?”

李雲海頭皮發麻,心想世上之事,怎麼就這麼巧?他和林芝就打了幾次交道,結果全被沈秀蘭偶遇上了?

“咳,就是那天幫他們修裝置時認識的。”

“後來呢?又怎麼在一起了呢?”

“沒在一起!什麼叫在一起?我和她什麼關係也沒有,你別亂想。”

“是嗎?她坐在你車後座上,是不是特別喜歡唱歌給你聽?”

“啊?那車不是我的,是她的,我哪有腳踏車券去買車啊?她倒是喜歡唱歌,不過她也不是專門唱給我聽的,她就是單純的喜歡唱歌。”

為了轉移沈秀蘭的注意力,李雲海笑著問道:“你上班了?怎麼樣?”

“不就是一份工作嘛,還能怎麼樣?我反正是坐辦公的,倒也不累。”

“你們單位,是不是有一個叫劉傑的?”

“咦,你怎麼知道的?”

“呵呵,我還知道他喜歡你,想追求你呢!”

“討厭啊你!我有男朋友了,我不會接受任何人的追求!你快說,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哈哈!你能知道我的事,就不許我知道你的事了嗎?”

“你說不說?你快說!”

沈秀蘭用手胳肢他。

李雲海怕癢,雙手不受控制,腳踏車就像舞龍似的在路上歪來歪去。

“好了,秀蘭,我坦白還不行嗎?”李雲海連忙夾緊兩脅,說道,“我幫一個銀行領導家修了個機器,結果他兒子就是你的同事劉傑。”

沈秀蘭撲哧笑道:“真的啊!你說這省城真小啊!”

她的關注點,被李雲海成功的轉移了,也就不再揪著林芝不放。

說話間,來到了九如巷。

“雲海,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沈秀蘭好奇的四下瞧瞧。

李雲海下了車,指著李記修理鋪,笑眯眯的說道:“有請秀蘭同志蒞臨小店檢查工作。”

“啊?這店是你開的啊?”沈秀蘭輕呼一聲,掩住了臉,露在外面的妙眸,滿含驚訝。

“是的,是我開的。”李雲海掏出鑰匙開門,笑道,“我本來想取一個海蘭修理鋪的店名,想想這事還得徵求你的同意,就沒敢擅自做主。”

“海蘭修理鋪?還挺好聽的!行,你用吧!我同意授權給你用了。”

“好!改天我就把這店鋪名字給改了。”

李雲海進了店,拉了拉燈繩。

沈秀蘭打量一眼這間小房子,抿嘴笑道:“還不錯啊!你就睡在這裡?挺溫馨的呢!你佈置的?”

李雲海知道瞞不過,因為這些佈置,明顯帶著女人味,便笑道:“是林芝幫我佈置的。”

沈秀蘭俏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你和她住在一起了?你還說你們之間沒關係?”

李雲海連忙拉住了她的手,怕她生氣跑了,這才向她解釋了一番。

沈秀蘭聽完他的解釋,想了想,說道:“這麼說起來,林芝是一個很熱心助人的人?你們之間真的是很純潔的友誼關係?不摻雜任何的感情因素?”

李雲海拉著她在床沿坐下來,笑著說道:“我和她連朋友都不算呢!頂多就是個熟人吧!她幫我,是因為我幫她家修了兩個電器,我沒收他們的錢,她不好意思了,就幫我置辦了這些東西。”

沈秀蘭起身,看看李雲海店鋪裡的電器:“你為什麼不回家鄉報到?”

李雲海跟在她屁股後邊說道:“你也知道,我家還有四個弟弟妹妹,這不馬上開學,需要一筆學雜費和生活費嗎?我想在省城賺點錢再回家。反正報到還有時間呢!”

沈秀蘭站住了,看著他說道:“這麼大的事,你應該跟我商量的!未必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像佈置店鋪這樣的活,你完全可以找我啊!”

李雲海抓抓頭,笑道:“你不是要上班嗎?”

沈秀蘭微微嘟嘴道:“我上班也只上八個小時!我有的是時間。何況我現在有自己的車子了,來往你這邊也方便得很。你搞修理,能賺到錢嗎?你上班不也能掙錢嗎?你工資也不低,有32塊錢一個月呢!”

李雲海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秀蘭,你猜這幾天,我賺到了多少錢?”

沈秀蘭嘻嘻一笑,展開右手五指,問道:“五塊錢?修個電視機、收錄機啥的,也就賺個一兩塊錢的事啊!”

李雲海拿來自己的包,打了開來,從裡面掏出一個布包,一層層的解開。

“什麼啊?神秘兮兮的,包裹得這麼嚴實?糖啊?”

“是錢!”

“哇!”

沈秀蘭看到裡面滿滿的一包錢,不由得驚呼一聲!

她的聲音都發顫了:“雲海,你、你幹什麼事了?你哪來這許多錢?你沒幹壞事吧?”

“嘿!秀蘭,我是那種幹壞事的人嗎?我有那心,也沒那膽啊!這都是我掙的!搞修理掙的錢!”

沈秀蘭搖了搖頭:“我不相信!我家街外面也有個搞修理的,他生意好的時候呢,掙的是比工人多一點,但也只能掙個幾十塊錢!哪有你這麼掙錢的?你這不是在搶錢嗎!”

李雲海哈哈笑道:“你說得對,我搞修理,就跟搶錢一樣快!”

他掙的錢,都是十元一張的大票子。

這年代,10元錢的票子,就是最大的錢!

沈秀蘭驚訝的道:“真是你賺的啊?這裡有多少錢?”

李雲海把錢往她手裡一塞:“你是會計,你幫我數數唄!我也不知道還有多少錢。”

沈秀蘭抿嘴笑笑,來到裡面,坐在床上,扭著身子數錢:“你自己賺多少錢,你不知道的嗎?”

李雲海搔了搔頭:“我大概記了一下,應該是賺了2600多塊錢。”

沈秀蘭很快就數清了:“不對,這裡沒有2600元!”

李雲海點點頭:“那當然了,我還花了些錢。”

他總共送了四次禮,每份禮物都是51塊錢,四次就是204塊錢。

再加上買饅頭的錢、喝汽水的錢、租房子的錢,應該花掉了20塊錢左右。

沈秀蘭把錢整理好,大票子放在一起,小票子放在一起,每一百塊錢用一張鈔票攔腰包一下,說道:“雲海,這裡一共有2396塊錢,這裡還有6毛3分錢的零錢。修理有這麼賺錢嗎?”

李雲海把自己修理打字機、影印機的事說了出來:“秀蘭,這一行特別掙錢!30年前,我們家鄉就有人做這一行,那時候工人的工資只有十幾塊錢,他們隨便鼓搗幾分鐘,開價就是50塊錢的修理費!現在修理費當然更高了!”

五幾年的時候,那時剛建國沒多久,梅山縣有個能人,就在北金修理打字機,此人後來成了我國文印界的鼻祖人物。

沈秀蘭聽了,很是吃驚:“那這一行可以做啊!雲海,你得記賬,每天賺多少錢,花多少錢,都要記下來。不然你就只有一本糊塗賬!”

李雲海握住她的手,笑道:“你是學會計的,有你幫我管錢,我很放心。”

沈秀蘭紅了臉,抽出手來,說道:“我們還沒有結婚呢!這錢還是你自己管。”

李雲海挨她近了一點。

沈秀蘭往後退一點。

李雲海又挨近她,把手放在她的腿上,溫聲說道:“秀蘭,我想你!我對你的思念,有如春天的野草一般蔓延瘋長!今天晚上,你能不能留下來陪陪我?”

沈秀蘭洗過澡了,穿著一條白底藍碎花的連衣長裙,身上散發出清幽淡雅的香氣,瀑布一般的長髮,標準的瓜子臉,聰明的杏仁眼,那穩重端莊的氣質,讓人看了把持不住,心生親近之意。

李雲海想到那天在她家臥室的事,恨不得馬上繼續前緣,和她共赴鴛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