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府內,張韶山被人攙扶著坐回了太師椅。

他的跟前有一座假山,假山上迂迴的水嘩嘩地流著,一些錦魚不時地跳出水面。

夜晚的風有些涼,楚靈茜看見張韶山獨自坐在院子裡就拿了一個毯子走了出來。

“三爺爺,”楚靈茜走了過來。

“依然來了。”張韶山抬起了頭,他的神情有些疲憊。

“嗯。”楚靈茜把毯子蓋在張韶山的膝蓋上,“三爺爺,天色晚了,小心溼氣。”

“還是依然體貼。”張韶山感到很欣慰,他關切地問羅伊仍,“你房間的桃木製品都滿意嗎?有了這些東西,任何牛鬼蛇神都進不來了。”

“滿意。”楚靈茜坐在了張韶山的身邊,“即使沒有這些東西,有三爺爺在也能震懾一切。”

“哈哈……”張韶山笑出了聲。“今晚過後,我們依然什麼也不用怕了?”

“三爺爺,”有些惶恐,她低下頭,生怕張韶山再說出些什麼。

張韶山從兜裡摸出一個黑色的銅墜子,他遞給楚靈茜,“孩子,這個東西可是一個寶貝,你帶身上,招財辟邪。”

“這是什麼東西?”楚靈茜接過後藉著月光仔細觀察。

“這叫辟邪珠,是當年我在梁北的一個墓地尋到的。”張韶山望著漆黑的夜空,思緒回到了50年代初。“那時,我帶著一個營駐紮在梁北的深山,附近的村民說,山裡面的一處牙子裡有一個地下古墓,裡面兇險詭異。於是,我們就帶上炸藥和武器去了那個古墓。”

“三爺爺,你還去過古墓?”

“是啊。”張韶山眼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那段時間,別的地區的部隊都忙著打仗,只有我和我的兄弟們忙著挖墓。沒辦法,軍餉下發不及時,我們只能自己想辦法。”

“然後呢?”

“我們對墓地的路線不熟悉,就找了一個當地的盜墓賊帶路。這個盜墓賊叫青魅,他的武藝高強,盜墓經驗豐富。你手裡拿的這個辟邪珠就是在這個墓地裡尋到的,這個辟邪珠是陰陽珠,我手裡這顆是陽珠,還有一棵陰珠在青魅的手裡。”

張三爺說到這裡,一個黑影閃過。

“秦禮,你去哪裡了?”張韶山叫住了他。“鬼鬼祟祟的,給我過來。”

黑影停下腳步,出現在張韶山的跟前。

“爺爺。”黑影抱著一把劍,“你跟靈茜在聊什麼呢?看你們倆投入的。”

“陳年舊事。”張韶山緩慢地吐出幾個字。“秦禮,扶我起來。”

“三爺爺你要休息了?”楚靈茜戴好銅墜,站起了身。

“嗯,你也早點睡吧。”張韶山點了下頭,然後由張秦禮攙扶著朝府裡的清池苑走去。

次日,一縷陽光透過雲層散落在楚靈茜的腳邊。

楚靈茜雙手捧著一本厚重的書,沉浸式地看著。

她的身邊有一排的梨樹,梨樹已經開花,白色的花朵大片大片地簇擁在枝頭。

蜜蜂們嗡嗡地叫著,幹著分內的活。

一隻螞蟻不知何時爬上了楚靈茜的腳脖子,蟄了她一下。

楚靈茜彈掉螞蟻,把腿伸進了草叢裡。草叢裡的露水滴落在她的腿上冰冰涼涼的。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閨蜜潔婷的來電。

楚靈茜按了擴音,“依然,你在哪裡?”

“張秦禮家。”

“你不是說要把張秦禮讓給我嗎?怎麼又去他家住了。”

“誰說把她給你了。”楚靈茜打算結束通話電話。

“那個兵哥哥怎麼辦?”潔婷在電話那頭又打起了葉天文的主意,“你要是決定和張秦禮處,就把你那個兵哥哥讓給我吧。”

“你花痴啊!”楚靈茜氣不打一處來,掛掉電話,把手機扔在了一邊。

她剛想清靜一會兒,手機又響了。來電依舊是潔婷的。

“楚靈茜你在哪裡?”

“張秦禮一家都死了那麼久了,你怎麼還去找那個鬼?”

“他哪裡死了?”楚靈茜再次摔掉了手機,“昨晚三爺爺一直陪著我聊天,誰死了?哪個死了?”楚靈茜崩潰了。

她撫摸著手上的銅鐲子,突然記起張韶山的話:“孩子,這個鐲子可以在同一時空裡橫穿兩界,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在了,那我們就是在另一個時空裡生存。”

楚靈茜猛然想起,自己換時空了。

她聽著手機那頭閨蜜的聲音,“楚靈茜,你給我回來,那個當兵的來找你了,他說這幾天休假,來看看你,你快點回來。”

她不想理會閨蜜,她只想在張府靜一靜。

她一腳把手機滑到了草叢裡,晃動著手中的鐲子切換了時空。

隨之而來的是,張府一片混亂。

“快快,大家快一點。”

“水呢?”

楚靈茜看著府內混亂的丫鬟們,走上前去問。“府裡發生什麼了?”

“少爺要做哥哥了。”一個丫鬟端著盆子,身後跟著一個產婆。

產婆走路一扭一扭的,整個身體上最突出的就是她那翹起的屁股。她邊走邊問丫鬟:“三姨太的精神如何?”

“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

“這生孩子沒精神沒力氣怎麼生啊,”產婆責怪丫鬟,“去準備些參茶來。”

“是。”

楚靈茜聽著他們的對話,隨手摺了一朵紅色的花在手中把玩。

這時,張秦禮跟著一個保安走了出來。

“靈茜,站在這裡做什麼?”

“沒事啊!”

“我帶你去古董店吧!!”張秦禮吩咐保安把車子開了出來。“今天葉癟三把搶走的東西都如數歸還了,我們一塊去清點一下。”

“他不是砸的也有嗎?”

“他砸多少他賠多少。”張秦禮坐進駕駛室,看著楚靈茜上車。

她坐在了張秦禮的身邊,他的手上赫然地戴著一副古銅色的鐲子。

“秦禮,你怎麼也帶著這種鐲子?”

“你的記性真差,潔婷我們三個,在沙漠古墓裡尋到的。”張秦禮颳了一下她的鼻子,盯著她的手反問道:“你不是也戴著嗎?”

“嗯。”

“這個東西我們可以隨意切換時空,甚至兩時空可以交錯在一塊,所以你使用的時候自主意識要保持清醒。畢竟是一百多歲的人了,21世紀的人不知道我們是誰,我們可不能入戲太深。”

“你又來教育我。”楚靈茜不悅了,“無論在哪個空間裡發生的事情,都是切實的經歷,有著切身的感受啊。”

張秦禮搖了搖頭,“小心你閨蜜,她也有這個鐲子。”

“她不會害我的,她只是喜歡你而已。”

“哼。”張秦禮沉默不語。

兩人一路驅車,來到距離張府最近的一家古董店。

古董店外種著一些紅色的花,幾個店小二站在店外低語著什麼。

“你們幾個不幹活,聊什麼?”張秦禮拍了一下他們的肩膀,“好好幹活。”

“是,少爺。”

店小二慌忙四散,各自忙碌去了。

張秦禮手裡提著一個白色的小包,她一走進古董店,她的小包開始不停地晃動,並拉著她穿過一扇屏風,走進了一個貼著壁畫的架子前。

這個壁畫上的女人手持佛蓮,腳踩白雲。在她的身邊站著兩個童子,一個男童,一個女童。

這幅畫作很普通,唯一有深意的地方就是這兩個童子的手腕上都帶著一副手鐲。“這不是自己手上的鐲子嗎?”

楚靈茜大驚。

“原來,這是兩對,四個。”她開始感到有些害怕,“原來,還有一個鐲子。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和他們一樣過著不斷切換時空的日子,他是誰?”

她正想著,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楚靈茜,你在幹嘛呢?”是張秦禮。

“秦禮,你看這幅畫。”張秦禮看向楚靈茜手指的方向,“這幅畫怎麼了?”

“你看童子的手上。”

張秦禮望向童子的手,他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一直覺得這是兩對兒鐲子。”楚靈茜說出了許久以來的心結。

“那一隻呢?”張秦禮轉過頭。“小二,給我過來。”

“來了,少爺。”店裡的小二手裡拎著一塊抹布,擦著一臉的汗跑了過來。“什麼事,少爺。”

“這幅畫從哪裡來的?”

“這,”店小二摸了一下腦袋,“葉癟三的手下拿來的,說是抵消昨天砸壞的古董。”

“這是什麼破東西,能值幾個錢?”張秦禮扯下了牆上的畫,“葉癟三派來的人呢?”

“已經回去了。”

張秦禮給楚靈茜使了一個眼色,兩人帶著畫回到了車上。

“依然,我們先去鳳仙樓吃個飯吧。”

“嗯,我也餓了。”

兩個人去鳳仙樓開了一個包房,點了一桌子的菜,開懷暢飲。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著,鳳仙樓的小二也不見兩人出來。他有些焦急,但又不敢上去打擾。

“哎,這有錢人,吃個飯比我蹲坑時間還長。”小二趴在櫃檯上抱怨。

“你怎麼這麼會罵人呢?”掌櫃的聽見他的話不樂意了,“你這是罵自己呢?還是罵客人呢?我們家的飯是茅坑裡的屎啊,有這麼難吃啊!”掌櫃的拿著桌子上的雞毛毯子對著店小二就是幾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老闆。”店小二抱著頭,躲到了一邊。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掌櫃的追打著他,把他追到了店外。

店外的天空已經黑了,行人都匆匆地往家趕,只有張秦禮的車靜靜地停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