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0章 一股清流

翌日。

謝凡將山寨事務安排妥當，帶著一百兩銀子，上路了。

山寨的存銀，還有不少，足可以維繫一段日子。

而且，和廖勇的生意還在進行，沒有什麼短期的危機。

林月下令，讓一名兵士跟從。

謝凡看著對方擔憂的神色，應下了。

這名兵士，正是朱然，倒也不陌生。

馬車出發，前往柳林，大約需要兩日的行程。

柳林，屬於洛國邊界較為繁華的城邦。

謝凡看著窗外的景色，手裡拿著地圖，辨識著自己的位置。

朱然的家，就在柳林旁邊的村子，對柳林較為熟悉。

一路上，走走停停，很是愜意。

“少爺，前面有個小鎮，名為沙口。天色晚了，咱們在此歇息吧？”

謝凡看向遠方，“也不遠了，咱們下車走走！”

謝凡走在前方，朱然在後牽著馬車。

每當置身在陌生的環境中，他總是能體會到，世界之大，人之渺小。

不遠處，一個老漢肩上掛著毛巾，蹲在路邊。

謝凡也蹲了過去，“農夫，你這是幹嘛呢？”

那老漢，瞅了謝凡一眼，“公子，外鄉人？”

“路過此地，正準備去沙口投宿。”

老漢往菸袋裡，塞著菸葉，“隔壁狗娃，和村裡的傻閨女，就在前面！”

謝凡抬眼望去，草木豐盛，根本看不到，“你的意思，他們在幹那事？”

“嘿嘿，不幹點啥，我蹲在這幹嘛！”老漢悠然點著煙，用毛巾擦了擦額頭。

謝凡席地而坐，興致勃勃看著不遠處，確實有草木搖晃的影子，“你講講，這個傻閨女，長相如何？”

朱然停了馬車，俯下身子，安靜蹲在後面。

“傻閨女，人長得不賴，就是人有些瘋癲。從前，是個挺耐看的小姑娘，失蹤了些日子，回來後就瘋了。”

“失蹤了？去哪了？”

“公子不知，這附近，鬧了陣子採花賊，多半是被糟蹋了。”老漢幽幽吐著菸圈，露出惋惜之色。

“那採花賊，可被捉住了？”謝凡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傳聞，興趣正濃。

“捉住了，據說被髮配戍邊，不知道生死！”

謝凡心頭一驚，這種敗類，不會剛好在謝家吧？

他轉身看向朱然，朱然拼命搖頭，“不是我！”

看來，謝凡把張超留下，還是明智的。

天色越暗，田間地頭，越是靜謐。

過了會兒，一個頭發散亂的女子，搖搖晃晃扒開草叢。

女子的臉龐白皙，衣衫在肩下，跌跌撞撞上了大路。

她似乎在笑著，可又沒有發出聲音。

那瑣碎的步伐，有種別樣的丰韻。

老漢裝起菸袋，意猶未盡地起身，“回家嘍！”

謝凡愣了一下，也站了起來，“慢走！”

朱然往前湊了湊，低聲說道，“這老漢，肯定是在跟著傻閨女！”

謝凡制止了對方，“進城吧，這事咱管不了！”

兩人起程。

謝凡看向旁邊案發之地，那個名叫狗娃的男子，一直沒出現。

客棧很簡陋，沒有可口菜餚，沒有現成的熱水，只有兩間破爛的房舍。

其中，有一間已經有人住了，兩人只好擠在另一間。

朱然上街買了些熟肉和麵餅，這便是兩人的晚餐了。

“朱然，像傻閨女這樣的女子，多不多？”

“少爺，這不是什麼稀奇事，哪個村子，都有這樣的人！”

謝凡想起了前世的記憶，似乎每個人的回憶裡，都有一個傻子和一個瘋子。

這是什麼原理？他也不知道。

在這個時代，人的思想，一旦被擊潰，沒有強大的信念，很難撐得過來。

他無法保護所有的人，只希望謝家，能遠離這樣的是非。

他早早施行安家落戶的娶媳婦政策，也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但是，隨著人口的增加，治安問題，也會出現。

謝凡吃完晚飯，讓朱然看著行李，自己出門了。

距離宵禁，還有些時間。

他逛到了縣衙附近，此刻已經關了門。

他走上石階，摸了摸門外的路鼓，已經積了不少灰塵。

邊搖頭，邊下了石階，看來這沙口的官爺，過得很安逸。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一個衙役打扮的男子，攔住了謝凡。

謝凡恭敬施禮，“公差，只是隨處逛逛！”

衙役左右看了看，把謝凡拉到一旁僻靜處，“你可是有何冤屈？只管道來，我替你做主！”

“公差，我真是路過！”

衙役握著拳頭，“你相信我，就算官老爺不管，我也定給你個說法！”

謝凡看得出來，這是衙役中的一股清流。

他想起了傻閨女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對方，“這件事，不知道用不用報官，我是外鄉人！”

衙役轉身，背對著謝凡，“你叫什麼名字？”

“謝凡，平凡的凡！”謝凡客氣回道，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言語，是否會給對方帶來麻煩。

“我是展瑭！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個交代！”衙役義正言辭，半個側臉，藏在月光之下。

謝凡一手搭在對方胳膊上，“兄弟，我不需要交代。聽我一言，若是事不可為，不可強求！”

展瑭轉向謝凡，雙目中深邃悠遠，“你不信我？”

謝凡沉默了片刻，指了指縣衙，“若我所見不虛，官老爺應該，不想管這些事兒吧？”

展瑭低下了頭，聲音顫抖著，“拿著俸祿，怎能不守護一方百姓？難道謝兄的意思，是讓我與他們同流合汙？”

謝凡搖了搖頭，“你若如此做，對你無半點益處？”

展瑭輕蔑笑著，“大丈夫行於天下，怎能以得失論成敗？”

這樣的人才，實在難得，謝凡誠懇道，“兄有大志，不如跟我去謝家，定能施展抱負！”

展瑭一愣，“你有官職？”

“沒有。”

短暫的沉默，展瑭提刀而去，“謝兄，多謝美意！我還有要事處理！”

謝凡嘆了口氣，尋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已經到了宵禁的時辰，他也不便在街上停留。

回到屋裡，謝凡講了展瑭的事兒，“我真不該把事情，告訴他！”

朱然起身，站在門口，“少爺，我認識展瑭，我去勸勸他！”

“路上，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