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14章

禪院直哉一陣無語。

不是，五條悟，你這傢伙怎麼還神出鬼沒的，把加茂家當成你的後花園了嗎？怎麼說出現就出現？

五條悟察覺到禪院直哉的遲疑，抬手摸下巴，用那輕飄飄卻略帶諷刺的語氣說道：“哇，這你都不敢應戰，要不要回頭問問你老爸，說不定他老人家會給你出個好意見呢？”

禪院直哉氣得握緊了雙手。

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瞧不起他。除此之外最討厭的，就是拿他當小孩子，事事都要過問家主，好像他這個嫡子跟個擺設一樣。

“打就打，誰怕誰啊！”禪院直哉絲毫不敢回頭對視禪院直毘人，他瞪著五條悟，便一起走出了房間。

加茂長老連忙打圓場：“沒想到直哉跟悟關係這麼好哈哈哈哈。”

加茂千夏：………

長老呀。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睜眼說瞎話啊！

禪院直毘人攏著袖子站起身：“少年之間的比劃，不足為怪。老夫已經老了，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不過……千夏還年輕。”他抬起眸子，直勾勾地望著不遠處的少女，“千夏，一會就把結果帶回來告訴老夫吧。”

“是了是了，年輕人之間更有話題。”加茂千夏滿臉帶笑：“千夏，快去吧。”

“是。”加茂千夏離開了正廳，反倒是屋裡的兩個老頭子繼續聊了起來。

“千夏的性格，不急不躁，甚好。”

“那是自然哈哈哈哈哈。”這可是他們引以為傲的嫡女，知道花了多少錢才培養出來的嗎！

禪院直毘人慢悠悠地說道：“這樣的性格，倒也很適合做我禪院家的少夫人。”

剛剛還在笑的加茂長老，笑到最後都變得勉強了起來。

“直哉看起來很喜歡千夏這個孩子。”禪院直毘人睜眼說瞎話，“在家裡，他眼裡壓根看不到任何一個女孩子的身影。此前，可把我愁壞了。”

加茂長老臉上的笑容逐漸開始崩裂：“直哉年紀還小，這件事不急。”他打著哈哈，“況且，家主大人還沒有醒過來。若是醒來，再商量，也是喜事一件。”

“老夫只聽說過［沖喜］。”禪院直毘人側過頭：“辦一場熱熱鬧鬧的訂婚儀式，說不定加茂家主也會身體好起來呢？”

加茂長老心中罵罵咧咧。

這說的是什麼屁話。

當是感冒咳嗽，全靠身體抖一抖，病情自然好嗎？

這可是被雷劈！身上沒一塊好肉，生命在死亡邊緣來來回回的徘徊，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死啊。

在家族裡沒有嫩苗成長起來的時候，加茂千夏便是他們手中的王牌，進行利益交換可不得好好地觀察一下，貨比三家？

禪院直毘人見他只是維持著片面話不做聲，忍不住冷哼一聲。

“加茂長老，你們家的目光還真是高啊，真希望你們家裡能夠早日盼到佳婿。”

加茂長老差點繃不住臉上的笑容。

完了。

禪院直毘人這老傢伙生氣了。

愁。

千夏啊千夏，你可得努努力，一定要抱好五條悟別讓他跑了啊！

.........

.........

年輕人對練，本來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可是。

當對練的兩個年輕人，分別是五條悟與禪院直哉……那一下子就有趣了很多。

沒過一會，練武場附近就多出了很多人。

加茂族人看著站在正中央的五條悟，只感覺心跳加快，滿眼都是對方，甚至是直接忽略掉了……比五條悟矮一頭的禪院直哉。

隱隱約約從遠處聽到“悟大人加油”的禪院直哉，本來就不好的心情，變得越來越糟糕了。

禪院直哉冷著臉，望著白髮神子，心裡頭有些吃味。

老實說，他面貌帥氣，身份尊貴，按照正常情況下，那些女孩子不應該更喜歡他一些嗎？

但是，自打五條悟出現以後，他就像個小丑一樣，直接不被注意到了。

“五條悟。”年紀尚小、從小就被寵著長大的禪院直哉還不懂得如何遮掩臉上的情緒，“直接比體術吧，怎麼樣？”

“我們是來做客的，可不是來毀壞加茂家訓練場的。”

五條悟：“你會這麼好心？”

禪院直哉哈哈笑了兩聲：“不行嗎？”

五條悟挑了挑眉頭：“難道不是因為你的術式，沒有什麼殺傷力嗎？”

禪院直哉氣得咬牙：“少說廢話，看招！”他握緊拳頭，直接朝著五條悟的臉而去。

五條悟單手叉腰，一副悠閒自在的模樣。

這樣的表情，看得禪院直哉心口越發的窩囊了起來。

他無聲之間啟用術式，卻發現接下來戰鬥的幾個畫面，對方都沒有動地方。

怎麼可能？！

五條悟有那麼強嗎？

他用力地揮了過去，可是緊接著，手停在了空氣牆上，無法動彈。

禪院直哉抬頭看著五條悟，皺起眉頭：“你用術式了吧？”

五條悟伸出手，朝著禪院直哉的額頭彈了一下。

“你該不會以為，自己動用術式我會看不出來吧？”他抬起推了一下墨鏡，“愛耍賴的小鬼頭，可是長不高的。”說著，伸手比了比禪院直哉的個頭，露出笑容。

禪院直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氣得又揮拳，卻被五條悟很輕易地躲開了。

躲開還不算，五條悟還用只能兩個人的聲音說道：“哎呀你就只會揮拳嗎？”

“你是嬰兒才走路，祈求家裡父母投餵你吃喝嗎？”

“速度好慢，直哉呀，要好好吃飯啊，不然會長不高的。”

“………五條悟。”禪院直哉氣得瞪了他一眼，“我記住你了！”

說完，便氣鼓鼓地轉頭就走，路過加茂千夏的時候，還重重地哼了一聲。

加茂千夏：………嗯。

看起來，她是被討厭了呢。

周圍也傳來若隱若現地低呼聲，直至五條悟朝著她走過來的時候，聲音一下子變得大了起來。

“千夏，你們家還挺熱鬧的嘛。”

空氣中傳來淡淡洗浴露的花香，加茂千夏輕輕地笑了一下：“貴客想來，主人家也沒辦法阻擋啊。”

“所以說，在千夏的眼裡，我也算是［貴客］了？”

“……算。”

五條悟前傾的身子一頓，“我還以為，我們現在是朋友了。”

“畢竟，已經牽過手了，擁抱過了，發生親密的接觸了。”

周圍立馬傳來幾聲驚呼地呼叫聲。

加茂千夏臉頰有些發燙：“悟，你明明知道，有些動作，它不一樣的。”

還有，說的這麼曖昧，彷彿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徹徹底底地定了下來一樣。

“哪裡不一樣？”五條悟認真問道。

“……有很多東西不一樣。”

“比如說？”

人捱得越來越近了，鼻尖上傳來的熱氣都多了一些。

加茂千夏微微側過頭去：“悟，這裡有很多人。”

“我知道啊，人多不是很好嗎？”聽著周邊傳來的驚喜聲，他抬起手揮揮手。

做完這個動作，他飛快低下頭來，湊近少女的耳畔：“人多的話，訊息也會更加容易地穿進有心人的耳朵裡。”

“………！”

“你討厭禪院直哉吧？看到他的時候，眉頭比看到我的時候，皺得還要高。”

加茂千夏有些不可思議。

五條悟忍不住一樂：“我說千夏，你該不會以為，你的小表情能逃得過我的眼睛吧？”

“如同木偶一般的面具微笑，突然因為我的不禮貌表現，而微微皺起眉頭……”

“嗯，超級明顯的。”

加茂千夏：。

嘶。

她還以為自己掩飾地超級好的。

“要不要牽手？”

“？”

“至少在某些人盯上你之前，我會是一個很不錯的擋箭牌吧？”五條悟朝著他伸出手，周圍的聲音越發大了起來。

她很早就知道，五條悟對待她並非是［喜歡］，更像是從［討厭］轉變成可以接受的［好奇］。

是朋友，並非是戀人。

之所以表現出“在乎”，也是因為，他們之間成為了朋友吧？

“悟，謝謝。”她伸出手，輕輕地搭在對方的手上。

“道謝就不必了，不如跟我說說——你結束通話我電話還關機的這件事情吧？”

“………”

五條悟捏了捏她的手指，“千夏？”

“手機，還不太會使用。那個電話，也是意外……至於為什麼會關機，我也不太清楚。”最重要的是，她萬萬沒想到，五條悟會因為這件事直接跑過來呀！

“好笨，我教你好了。”五條悟掃了一下週圍，看到有個人從人群之中跑掉以後，他拉著加茂千夏，走出練武場。

“找個安靜的地方再教你。”

加茂千夏看著自己被拉著的手，耳朵有點發燙。

悟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啊。

在這麼多人的見證之下去牽手，只會讓還沒坐實的［未婚夫婦］的關係，變得更加的牢穩。

如果打算這樣的話……想要後悔，就來不及了。

.........

.........

客廳裡。

禪院直哉冷著臉走了過來，來到禪院直毘人的身邊，他又呵呵地朝著加茂長老瞪了一眼。

看這個表情就知道了，禪院直哉輸了，而且輸得非常的徹底。

禪院直毘人並不意外，他抬手拍了拍自家兒子的肩膀，便站起身來。

“既然小輩之間聊完了，老夫也就不再耽誤了。長老就止步吧，直哉，我們走。”

剛回到屋子裡，委屈還沒有說出來，就要跟著禪院直毘人一起離開，他氣得嘴張的老鼓。

直至坐上車，從加茂家離開以後，禪院直毘人才緩緩開口：“以你的力量，沒辦法打敗五條悟是正常的。”

“我估算你壓根都沒碰到他的衣服吧。”

禪院直哉：“……那又怎樣！”

聽著這聲音裡夾帶著的怒火，禪院直毘人反而是哈哈大笑出聲：“某種程度來說，今天來加茂家也是一種好事。”

“……老頭子，我都被欺負了，你竟然跟我說這是好事。”

“對，沒有錯。於你而言，是一件好事。”禪院直毘人笑眯眯地說道：“你從小過於驕縱，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但在接觸同齡人的強者以後，會讓你收斂起過度的傲慢。”

“……呵！”

“至少教會了你，遇到強者要表示尊敬，要教好。”禪院直毘人繼續說道：“至於碰到弱者的話……”

禪院直哉：“碰到弱者管他去死！打不過我的都是垃圾！”

禪院直毘人：“你這樣總有一天會碰壁的。”

禪院直哉冷哼哼：“我會辨別的。強者，我會尊敬，弱者……只是垃圾。”

禪院直毘人好整以暇地看著禪院直哉，心裡卻是想著——要是多來幾個強者，歷練一下直哉的性格多好啊。

直哉現在的性格，還是太差勁了。

未來將禪院家交於直哉，真的是個正確的選擇嗎？

他支撐著臉頰，陷入沉思。

他不知道的是，在原著的時間線上，禪院直哉就是這副鬼模樣——在強者面前露出微笑，看到弱者直接大罵垃圾。

最後。

是禪院直哉一直看不起、稱之為弱者的禪院真希，將他斬殺。

.........

.........

五條悟呆在加茂家的時間並不算長，在教會加茂千夏如何使用手機以後，便離開了。

加茂長老對此非常滿意。

“千夏啊，加茂家將所有的希望都堵在你的身上了，你可要加油啊。”

加茂千夏抿了抿唇角。

瞬間感覺所有的壓力都聚集在她的肩膀上，沉重地讓人無法呼吸上來一樣。

“是，我知道了。”

“你父親那邊……”加茂長老嘆了一口氣，“就先不必關注了。你要好好調養好自己的身體，不要生病。”

“………”

“好啦，快去休息吧。昨天一整晚都呆在祠堂，一定很難受吧。”

“………”該怎麼說，其實睡得還可以，甚至是夢到了遊戲裡的好友納西妲……

等等。

她好像忘記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她跟芙寧娜約定，要在晚上見面，但是現在，好像……失約了？

她有些恍惚。

在加茂長老眼裡卻是太累了，連忙讓她去休息。

加茂千夏心情沉重地走出正廳，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麻木地關上門以後，飛快地來到床上，翻出自己的AI眼鏡，直接登陸游戲。

彼時。

提瓦特也處於白天。

鍾離正呆在往生堂裡，感受難得閒暇的時光。

忽地，他感受到小友的氣息，聞聲看去——窗戶旁邊，悄咪咪地探出那麼一個小腦袋，在他們對上視線的一瞬間，少女乖乖巧巧地站直了身體。

“鍾離先生，已經忙完了嗎？”

“剛忙完。倒是小友……看來是瑣事已經解決完了。既然如此，便進房間一敘如何？”

“沒問題。”加茂千夏從窗戶前離開，從正門走了進來，習以為常地跟儀倌小妹打了個招呼，對方卻依舊在低頭撥動算盤以後，她也沒有氣餒，轉而走進了房間裡。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這個世界有很多的NPC。

NPC都有自己的工作，但他們都有固定的對話。

不過或許是因為，她自己是個風景黨，交友黨的原因，反而沒有觸發到什麼劇情。

不過沒有關係，能在遊戲裡與朋友們相見，已經是一件非常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加茂千夏走進房間裡，桌子上已經多了一杯熱茶。

她順著椅子坐了下來，問著熟悉的茶香，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忙了好幾天才上線，希望鍾離先生不要介意呀。”

“無妨。倒是小友眉頭緊皺，可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鍾離先生看得好仔細啊。”她放下茶杯，眉頭微微皺起：“我與悟現如今是朋友，時間上已經沒有那麼緊湊了，所以最初不能上線的可能性，可以稍後延遲一些啦。”

“至於訂婚的這件事情……或許還要聽從家裡人的安排。”

說到這裡，加茂千夏露出有些惘然地表情：“鍾離先生，我其實有些不懂的地方，可否指教我一二？”

“但說無妨。”

“我父親……是家主。他支援我與悟聯絡，也支援加茂家與五條家聯姻。他說，我是他的驕傲，是他最優秀的女兒。但是……身為父親，真的會因為自家女兒換上了男孩子贈送的衣服，進而做出扇巴掌的行為嗎？”僅僅是回憶起當時的那一幕，臉頰上還能回憶起那層火辣辣的痛。

鍾離沉思片刻，說道：“是他之錯。”

“如若曉之於理勸解，自當沒有問題。可若是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實際上不想看自己掌控的孩子逃離手掌心，進而發怒……那便不配為父親。”

加茂千夏忍不住一笑：“鍾離先生你好厲害，果然是見多識廣，竟然能從對話中猜出他當時都做了什麼。”

鍾離：……

並非如此。

只是因為透過世界的壁壘，曾看到了那一幕。不曾想，反而是雷電遠比他更快得，出現在那人的頭頂，進而懲罰。

若非巴爾澤布提前出手，他也是要出手整治的。

他心中喟嘆，看著少女回想起傷心之事時，而微微溼潤的眼睛，抬起手輕輕地落在了少女的頭頂。

加茂千夏瞪大眸子。

溫暖的手掌像是驅逐走身上所有的寒冷一般，讓人忍不住靠近，讓人忍不住生出依戀。

這樣的鐘離先生……溫柔，可靠，知識淵博。

若是……

“若是鍾離先生，是我父親該多好啊……”

“………！”

感受頭頂那微微一頓的手掌心，加茂千夏人都傻了。

她慌得想要立馬下線逃離現場。

畢竟這種話，心裡想想就好了，怎麼可以直接說出來啊！

而且鍾離先生年紀輕輕，憑什麼讓人家無痛當爹啊！

嗚嗚！

正在她心間大亂之際，屬於鍾離的手又輕輕地動了起來，連帶著對方溫潤的聲音，也一同傳了過來。

“嗯。”

“你若喜歡，喚我一聲父親也無妨。”